“是糕呢，夏，呃——”贵宝差点咬着舌头，吞了下口水才接着道，“是别人给我的呢，好好吃的，奶。比糖糕还好吃哦，我给奶留的。”</p>
老太见着孙儿小心翼翼展开的纸包里装的那一点子糕，激动得不行：“好，好，好！好宝儿！奶不吃啊，宝儿吃！”</p>
贵宝想着奶好像真的不太喜欢吃糕的，都是给他吃，最终还是忍不住诱惑，捏了最后的那一点子吃了。完全忽略了旁边几道听着“比糖糕还好吃”后猛射过来的灼热视线。</p>
“堂哥，我也想吃。”才两岁大的猫娃嘬着食指尖扶着灶头慢慢地挪过来，扯着贵宝的裤腿仰头含含糊糊道。</p>
“啊？没了呀。”贵宝将空了的油纸包给人看。</p>
“哇——”猫娃瞬间就哭了出来，抽抽噎噎地挪回去自己娘身边，“娘，娘，没有了，糕没有了。”</p>
贵宝有点懵，怎么就哭了呢？猫娃怎么这么爱哭啊？他舔舔唇，想起午饭时夏夏做的饼子，跟奶说道：“奶，我不想吃苞米饭，想吃葱花饼子，要白面的。”</p>
“嗤——有苞米饭还要吃白面饼子。”灶膛前的女孩轻声哼道。</p>
这句话正被进灶屋舀水的男子听个正着，看看一边哭得一颤一颤的猫娃和一脸无辜的贵宝，火气噌就起来了：“江贵宝！你又皮痒了是吧？惹哭猫娃干啥？还吃白面饼子？你今晚啥都别吃了。”</p>
“奶——啊啊啊——奶啊，我爹又要打我了，奶——”贵宝见着男人瞪着眼靠近，老鼠似的躲在了他奶的身后，抱着人大腿不放松。</p>
“干啥，干啥！”老太扬了扬手里的刀。</p>
“娘欸，你别乱动。贵宝太不像话了，猫娃这么小，身子又不好，他还非要把人弄哭。还有，吃饼子，吃什么饼子？村里哪个娃子能像他似的，成天吃干饭的。这还有得挑，难不成以后还顿顿要吃肉？”男人越说越气。</p>
“肉？家里有肉吗？奶，我要吃肉。”贵宝只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嘴巴先于大脑就说出来了。</p>
“江贵宝！！你给我过来！”男人怒吼。</p>
贵宝吓得一颤，抱得他奶腿更紧了。</p>
“你知道个啥，你就嚷嚷？”老太极度不满，“我宝儿这么孝顺懂事，要吃顿饼子怎么了？咱家吃不起一顿饼子吗？我宝儿顿顿要吃白面饼子我都给。”</p>
“娘——”男子气极。</p>
“哼！你们一个个的都眼红我宝儿，可你们谁有我宝儿孝顺了？我宝儿在外边吃块糕都记得给我这个老婆子留回来。你们呢？哼！谁有脸比就说。”老太展现了自己超凡的战斗力，犀利的眼神一个个扫过去。</p>
“我宝儿今儿多懂事啊，回来都知道喊人了，还个个都喊到。你们谁回来，招呼过我这老婆子一句啊？”老太重重拍下刀，指头一个个点过去，“你们还眼红？你们有那份心么？再说，猫娃要吃糕，你当娘的不会给买还不会张嘴吗？使个小娃娃挪过来，就那么点子，够谁一口吃的？没了就没了，你还不哄，你们使的啥心眼子呢？”</p>
屋内的众人被训得不敢吭声，尤其坐灶前的妇女，抱着猫娃头埋得低低的，满脸通红。</p>
俩大点的娃子却互相给了个眼神，将所有的埋怨压在了心底。</p>
“二哥，我有点儿想家了，”二毛目送着小伙伴一个个离开了，望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心里一股莫名的伤感涌了上来，他转头看看默不作声的二哥，忽而又改口，“不过，爹太坏了，他还打二哥了。我们不回去，我们不要他了。”</p>
是他们不要他了吗？</p>
不，是爹不要他们了。</p>
这么久了，还下了一天的雨，明明知道他们没地方可以去，爹都没有来找他们。</p>
虽然就算爹来找了，他也不想要跟他回去，但是，他连找都不想找他们了。</p>
是爹不要他们了！</p>
大毛瞥了眼空荡荡的院门口，恨声道：“不要想了，他有大哥就够了。”</p>
冯时夏等了一会儿不见小家伙回转，只当他去送人了，毕竟，他和“肚仔”最爱十八相送了。</p>
给大狗熬上药，晚饭准备做鱼汤、红焖笋干和白灼生菜配高粱米饭，米刚上锅，大男孩带着小黑仔也进厨房了，对冯时夏一笑，便自发自动地在灶前帮着看火了。</p>
因为要做的事不多，冯时夏切好配料也没啥事干了，她将下午被写钝的几支羽毛笔重新削了下，像削铅笔那样的重新做了个笔尖。</p>
盘算着之后还得再找些羽毛来，孩子们刚用这东西，把握不好力道，使起来都用力了些。</p>
不然再削个三四次就不好捏了，这点消耗品迟早得到底。</p>
她刚盛出给狗狗的米汤，就听到村里又传来饭点报时的嚎叫声，莫名地耳熟。</p>
二毛听到声音还担心了好一阵，生怕贵宝将这里的事给说出去了，直到等了一会也没见谁来才放心。</p>
于元一路跑得飞快，每次出来都想快点回去，他总是担心屋子里的那个人突然又不见了。</p>
刚跑到院门，迫不及待就喊了出声：“夏夏~”</p>
哪怕灶房门口明明就有火光映出。</p>
端出熬开的药水，正准备将狗子带过来换药的冯时夏被这老大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左右看看，唯恐被别人听见。</p>
“欸。”</p>
刚听见声儿跑出来的二毛愣了一下，“夏夏不是不会说话的吗？”</p>
他挠挠头转过去看看二哥，大毛也是有点懵。但是后来人又没发出别的声音了。</p>
“我听错了？”</p>
“她会哼哼的，可能就会应一下吧。”</p>
于元将手里的东西放到灶房，帮着夏夏将白菜也挪过来。</p>
大毛二毛这才见证了白菜和黑豆在于家的待遇，不止穿衣服，还有专门的盆和布巾用来擦身子、洗脚的，不舒服了甚至有药涂。</p>
村里也有养狗的人家，但没有这样养狗的。白菜和黑豆真的比好多小娃娃都养得精细。</p>
“夏夏对白菜好好啊~”二毛表示慕了。</p>
“对我也好的。”于元抬起下巴，特别自豪。</p>
“对我也好的。”二毛想想，跟着开心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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