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长伸手抹了把脸，缓和了语气道：“阿元想吃了吗？没事的，下次有想吃的先告诉大哥，大哥给你另外买。这个是要留着种地的，以后不要随便用了。”</p>
“那现在都要没有了，怎么办呀？”于元已经知道种地的重要性，他此时也焦急起来。如果他知道的话，他知道的话，就不会，不，就会让夏夏少用一点了。</p>
“大哥再去别人家换，不要担心了。”于长摸摸娃娃的头，他的阿元还是很明白道理的。</p>
这一番对话倒是打消了于长刚才对做出这个吃食的人的好奇，反正不是云婶就是金花给阿元做的了，便不再追问。</p>
应该也用了他之前买给阿元的糖，打开糖罐一看，里面果然没有糖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一罐子的花生糖块。</p>
“吃完饭再吃。”于长对着两个眼巴巴的孩子残忍道，自己却将咬了一口的那块扔进嘴里。</p>
味道是真的不错，他之前都不太喜欢阿元吃的那个甜腻腻的糖，这样一弄，他也感觉出糖块的魅力了。</p>
他把碗放回去后打开那个纸包，发现里面也是同样的东西，便重新包扎好。</p>
橱柜上还有盖着的两个碗，他掀开看，一碗是一些碎的菜末，看不清楚是些什么；另一碗是粉末的东西，不像面粉。沾了一点尝，味道很像自己以前给阿元舂的米粉，里面还有些花生和芝麻的味道。</p>
没想到阿元大一些了，居然还这么喜欢糊糊。倒是辛苦云婶他们了，这么忙的春日里还给阿元做了这些费功夫的吃食。</p>
舀了碗碎白米准备给两小孩煮点干饭，自己打算顺带蒸上两个红薯，把肉炒一炒，再炒个青菜就算一顿挺不错的晚饭了。</p>
自他和阿元搬出来后，能吃肉和用荤油的日子就不多，他不常也不太会炒菜，所以家里就没备小铁锅，阿元在家都是煮他教的菜粥，简单易学、方便省事。但今天这块肉还是得炒着才有味道，炒了肉的锅再炒青菜，也能沾上些油花，味道会更好一些。</p>
到水缸边发现盖板上摆着一个大盆，不是他家的碗，他凑近一看，却瞬间如雷击般呆住了。</p>
这？这是？</p>
是娘包的饺子？</p>
以往爹和他从外面回家的日子，或者节日的时候，或者到他生辰的时候，娘总会包一回饺子。</p>
她的包法和二婶他们包很不一样，每一个都像弯弯的月牙。</p>
尤其他去学堂那一年多的时间，每回到家都能看到娘给他准备的饺子。</p>
所以，是娘吗？是娘回来了吗？她终是舍不得自己和阿元吧。</p>
于长泪眼婆娑地看着这盆饺子，想立即冲出去找人。</p>
“大哥？饺子好好吃的，我跟夏夏说过的，也给你吃的。”于元下意识说道，待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马上紧张地捂住了嘴巴。</p>
怎么办？不小心说出来了。</p>
“啊！阿元！”小豆子也吓了一跳。</p>
这声惊呼把神情恍惚的于长拉了回来，他困惑地转头看向两个孩子。</p>
“大哥……饺子，饺子好吃。好吃得我的牙都掉了的。”于元词不达意地慌乱掩饰着，只能重复这一句。</p>
哦，对了，阿元在门口就说了饺子的事。</p>
是啊，怎么可能呢？那种奢望怎么可能实现呢？哪怕他曾经那样哀求过。</p>
“那晚上就吃饺子吧，还有这么多呢，不做饭了。”于长苦笑着说，抓着饭碗的手因为用力绷起了青筋。</p>
世上不是只有她娘会做这种饺子的，仔细一看，里面确实还有很多其他形状的，并不是他熟悉的那种。</p>
是他被那颗过于甜美的果实给蛊惑了，才会生出这样的妄想。</p>
“大哥，我也有做的。那个是我做的。”于元见大哥应声了，终于放心下来，忙告诉表明自己在这件事上的功劳，而且还是有证据的。</p>
“是吗？阿元真厉害！”于长看着那颗独特磕碜却又完好的饺子，哽声称赞道。</p>
爹，娘，你们知道吗？阿元也会包饺子了，阿元都会包饺子了。学的就是娘常包的那种。</p>
于长深吸几口气，不去管阿元为什么突然这么热衷吃食了，也不管这些究竟用去多少粮食，拿起旁边还垫着蒸布的簸箕装了些饺子端去大锅，却见里头有满满的水，已经有点凉了。</p>
旁边还放着很久没用的水壶，他想收进橱柜里，一入手却很沉。揭开盖子，里面是一壶水，正想倒进桶里。</p>
于元忙上前阻止：“要喝的，不能倒的。”</p>
夏夏每次都用这个水壶装水的，也只让他喝这里面的水。</p>
于长挑挑眉？这天都不冷了，还要喝热水吗？</p>
小豆子一听是可以喝的，脑子里立刻将它和冯时夏划了个等号，期期艾艾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于大哥，可以……给我喝一点吗？”</p>
于长只以为孩子渴了，拿来两个碗，一人给他们倒了些。</p>
小豆子立即捧过喝了一大口，而后整个人一激灵，本就弯的眉毛皱成了两条小虫子，连大耳朵都跟着抖了两下，但也没吐出来。余韵下去之后，才道：“啊，这个辣辣的，阿元你还是不要喝了。不过，也有点甜甜的。”</p>
于元却也已经喝了一大口，但他却已经很习惯里面辣辣的味道了，和哥哥熬的药里面的味道一样，但不苦，还甜甜的，他喜欢。</p>
小豆子见于元喝得欢快，顿时觉得味道也还可以，总比没有任何味道的水好喝，就同样跟着一口一口喝光了。</p>
于长听见俩孩子说什么辣辣的，拿过阿元喝过的碗，也倒了点尝了口。</p>
居然是姜茶水，还放了糖。确实不能倒了，常喝些姜茶水能防风寒。可能是从他那袋药里面翻出来的姜块，他倒有点担心是不是这两天阿元不太好，云婶才煮的这个。</p>
于长脸色有些不好，但阿元现在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况且李叔没提，应该没大碍。</p>
喝完奇奇怪怪的水，一心准备坐等饺子的小豆子这时指着矮凳出声：“阿元，这是你的衣服啊？”</p>
“啊，本来是要洗澡吗？”于长看着整整齐齐的那一叠衣物偏头问道。</p>
于元也不知道啊，但他突然想起夏夏散开的头发和换上的新裙子，点点头。</p>
嗯，夏夏洗澡了的，肯定是也要给他洗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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