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哇……尼门……啊”孟氏听到响动，从右边菜地回来，才发现是村里的两个小娃娃和一个背对她披散着头发的女子，正站在她家院门口。</p>
皱了皱眉，她走上前去。</p>
“啊，是哑婆婆。”小豆子一见人就嚷起来。</p>
于元立即绷紧了身子，如临大敌地看着缓步走来的老人，两手无意识地揪着背带。</p>
孟氏越过他们先进到院子，眼神示意他们跟进来。她眼角瞥到那还呆愣在原地的女子，好像有点眼熟。</p>
冯时夏没想到小家伙带她到的，居然就是早上挑水遇见的那位老人家里，对方似乎还没认出她来。</p>
“哑婆婆，我……我能把夏夏先放到你家里吗？”于元鼓足了勇气忐忑不安地问道。</p>
孟氏一时没明白过来小孩这没头没脑说的什么，没有搭话。这好像是于家的那个小娃子，常常一个小人儿在后山地里到处溜达的那个，偶尔她会碰到。</p>
“哑婆婆，阿元好可怜的，夏夏也好可怜的。村长爷爷要赶夏夏走，可是夏夏好好的啊，对阿元好，对我也好，还特别厉害。你帮帮我们吧。”小豆子偏头看看身边的阿元和夏夏，说着说着难过起来。</p>
这是李家的小娃子，养得弱，不常出门，倒比于家小娃娃还见得少。</p>
听得他的话孟氏才明白，他们说的要放到她家的是眼前这个女子。还似乎是件麻烦事，一个村长不让留的人，两个小娃娃却想留住吗？</p>
“哑婆婆，我不想夏夏走，夏夏好不容易才回来的。我等了好久才等到的，我不要她走——”于元看着哑婆婆依旧默不作声、面无表情的样子，瞬间带上了哭腔，好像下一秒冯时夏就要消失了一样，红着眼眶又哀求，“哑婆婆，求求你，帮帮我吧！帮帮阿元吧！”</p>
就像以前每一个夜晚祈祷的那样，帮帮阿元吧！！他不要一个人……</p>
小豆子跟着也瘪了嘴，上前手足无措地拉着阿元，哭得比他还厉害，“啊……啊……阿元……”</p>
冯时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彻底整懵了，怎么就两个孩子都哭上了？她矮下身子，忙一手一个搂在怀里拍抚着：“阿越，肚仔，快别哭了！怎么了，这是？”</p>
孟氏眼睛一眯，看着眼前哭得那般伤心的孩子，她听得那句“不想夏夏走”，听到“好不容易”，听到“等了好久”，听到“求求你，帮帮我吧”，一句句都仿佛在撕心裂肺，就如同她的心一样。</p>
村里人又如何？她这些年难道还怕过村里的谁吗？她只怕想等的人回不来。</p>
“啊……远……留……吧”</p>
“呜……阿元，阿元？哑婆婆，”小豆子听到声音忙拉扯小伙伴，提醒道，“哑婆婆，好像……嗝……在说话。”</p>
于元红肿着眼回过头，见得老人对他重重地点头，都有点不敢相信。扭头看向身边的冯时夏，用力抓着她的手臂，对着那在梦里模拟过千万遍此刻却真实了的脸，看了又看，看了又看……</p>
是真的，不是假的。</p>
夏夏还在，夏夏没走，她不会被赶走了……</p>
冯时夏从小家伙满是情绪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什么，如之前她想独自去县城的时候，如他每次寻着她的时候。有不舍，有恳求，有欣喜。</p>
她没走，这却像是一场分别，又像是一场重逢。</p>
“阿元，哑婆婆……嗝……答应了，那我们快走吧。等会于大哥……嗝……就要回来了，我们不要被……嗝……他发现了。”小豆子打着嗝说道。</p>
“哑婆婆，我等大哥走了，就来带夏夏的。还要，”于元想了想大哥每回在家里呆的时间，算道，“还要睡今天晚上，明天晚上，后天早上我就来带夏夏。”</p>
孟氏无可无不可地再次点点头。</p>
“夏夏，你在哑婆婆这里哦，我过两天就来带你的。你不要怕！”于元上前环住冯时夏的脖子，拍拍她的肩膀道。</p>
他得到了保证，心里好受多了，反而担心起夏夏来。</p>
“夏夏是大人了，她不会……嗝……怕的，我们快走吧。”小豆子催促道。</p>
冯时夏就这样看小家伙一步三回头地和“肚仔”两人手牵手远去了，把她一个人留在了这个陌生的小院里。她尝试过跟上去，却被两个孩子坚定地又推了回来。</p>
她不能回去？要呆在这儿？她被俩孩子送给这户人家了？</p>
为什么？难不成这里缺佣人？缺媳妇？</p>
她并不觉得两娃娃会做成这样的事情，何况若真是如此，之前怎么会没有预兆？又怎会在如此仓促的情形下？</p>
但没有理由啊，她想不到被单独留在这里的理由。</p>
所以，定是有什么原因，她不能再呆在那里。肯定是这样，她绝不相信小家伙会把她送人。至少，她还能给他唱歌啊，小家伙多喜欢啊。</p>
冯时夏气弱地想。</p>
“阿元，快点走啊！于大哥肯定要回来了。”小豆子见小伙伴还在不停地回头看，恨铁不成钢地道。</p>
“噢。”于元低头捏捏夏夏给他做的布袋袋，魂不守舍地。</p>
“这个是什么呀？”小豆子又发现了新事物。</p>
“夏夏做的布袋袋，给我的。”于元把布袋袋拿上来给小伙伴看了一眼，想想又打开，掏出中午已经换过一条新手帕，“里面是夏夏给我装的东西。”</p>
“夏夏对你真好。”小豆子再次感叹道，突然觉得有点酸，他娘都没做过这种布袋袋给他，他也没有漂亮的帕子。</p>
“嗯。”于元低声肯定道，拉过小豆子的手，反有了精神，“我们快跑吧。”</p>
自家院门口，本以为会看到的身影没见着，于长觉得有点奇怪。想起刚刚村长说的话，他快步走进院子，“阿元，大哥回来啦！阿元！”</p>
屋门都开着，却没有人答应。</p>
“阿元！阿元！！”他顿时慌乱起来。</p>
“大哥，我在这。”于元和小豆子一起从院门转进来。</p>
“豆子也在啊？”于长放下了心，但又有点吃味，阿元已经不等他了。</p>
他走过去，抱起小孩，却被什么硌着腰，拿开一看，是一个怪模怪样的布袋子，倒没见过。</p>
“眼睛怎么红了？哭了？想大哥了？”于长等小家伙抬头，一眼就发现不对，刚刚还有点酸的心瞬间被安抚，只剩下心疼。</p>
“没有。”于元抓着被大哥抽出来的布袋袋否认，本来是很想的，“不想大哥了。”</p>
“那好吧，是大哥想阿元了。”于长知道对方肯定说的假话，忙先表明。</p>
“哼！”有点不想回应，可大哥说想他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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