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文学 > 都市小说 > 清妾 >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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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屋里,尔芙身着一袭大红色镶浅金色滚边的华丽旗装,艳丽四射地坐在上首摆着的太师椅上,浅笑吟吟地看着早起就忙着过来请安示好的陆格格和李荷茱李侧福晋。

  这二位都是难得主动登门的稀客。

  “妾身听说乌拉那拉氏侧福晋有意替弘晖阿哥指上一门妾室,有些好奇是哪位好命的姑娘,特地跑来找福晋姐姐探探口风呢!”李荷茱李侧福晋脸上挂着俏皮的笑容,一脸娇憨的含笑问道。

  她是番邦属国进献上国的秀女,身份高贵,却也尴尬,但是却是地位稳固,所以相比起府里的其他女眷,她并不需要在意太多小细节,只要保证自个儿不被牵扯进谋大逆之类的灭族重罪,别说尔芙这位嫡福晋动不得她,便是四爷府的男主人四爷也不能轻易动她,所以她也就不需要讨好这四爷府里的嫡福晋尔芙童鞋了。

  当然,她也不会明火执仗地和尔芙对着干。

  因为她又不是傻瓜,过得安稳和过得安逸是有区别的,想要在四爷府里过得好,她还是要抱紧四爷和尔芙的大粗腿,最起码也要保证明面上对尔芙的恭敬谦卑,但是日常相处的时候,也大可以显得随意自在些,能过得自在些,何乐而不为呢!

  比如此时。

  若是旁人的话,绝不敢如此单刀直入地说明自个儿是跑来探听消息的,生怕会惹怒尔芙这位嫡福晋,但是她便可以直言不讳,因为她知道尔芙不会和她计较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毕竟她背后有整个母国做靠山。

  尔芙有些不适应地摸摸鼻尖,笑着说道:“李妹妹的消息好灵通。”

  “福晋谬赞,实在是这府里上下都已经传遍了,便是妹妹再是愚钝,也能听到一星半点的。”李荷茱李侧福晋含笑答道,她怎么可能承认自个儿的耳目灵通呢,那她岂不是不打自招地承认她在府里安插了眼线盯梢,无故惹麻烦。

  尔芙也无意纠缠这些细节,笑着点点头,直接答道:“也对,我也听说这件事了,本来我还打算着,等太医过来请过平安脉,便过去长春仙馆那边找乌拉那拉侧福晋探探口风,正巧你就过来了,那你就陪我一块在这里坐一会儿吧,然后咱们一块过去。”

  说着,她就说起了她昨个儿让诗晴找出来做贺礼的那对喜鹊登梅玉簪。

  尔芙一边示意诗晴将锦盒从内室里取出来,一边对李荷茱李侧福晋,含笑客套道:“妹妹出身皇室,见过的好东西无数,正好替我瞧瞧这玩意儿如何,到底是指给府里嫡长阿哥的妾室,又是咱们乌拉那拉妹妹跟前儿的贴身婢女,送过去的礼物太寒酸,那岂不是我这个做长辈、做主子的太没有肚量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还不等李荷茱答话,诗晴就捧着镶螺钿的锦盒出来了。

  “既然姐姐信得过妹妹,那妹妹就帮着姐姐瞧瞧,其实妹妹也就是略知皮毛。”

  “妹妹太谦虚了。”尔芙笑着说道。

  说完,她就让诗晴将锦盒送到了李荷茱李侧福晋的眼前儿。

  锦盒是上好的黑漆镶螺钿描金锦盒,内里铺着软软的黑色绸缎做底,一双玉雕喜鹊登梅的长簪,一颠一倒地摆在其中,用细金丝仔细固定着,还巧妙地拧出了一个小小的双喜字,透着喜庆和好意头。

  “这玉簪瞧着普通,却是水头十足的好料子,雕工也好,用来赏人太可惜了。”

  “妹妹,你这话就说得不实在了,好东西是好东西,但是送给咱们弘晖阿哥的妾室做贺礼,还是有些勉强的,只是我这趟出来,手边也没有太合适的东西,倒是委屈咱们这位新格格了。”

  尔芙和李荷茱李侧福晋就这样一抬一捧地聊着,聊得好似很融洽的模样。

  直到胡太医随赵德柱来到门外。

  尔芙这才好像是聊兴未尽般地叹着气,实则松口气地让诗晴请胡太医进来了。

  平安脉,其实就相当于是身体检查,只是比较频繁罢了。

  胡太医把完脉,仍然是那套万变不离其宗的老话儿,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少,需要注意饮食,需要注意睡眠,用些保养身体的补品,也就是了。

  尔芙一脸无所谓地将袖管整理好,笑呵呵地对李荷茱李侧福晋和陆格格说道:“正巧两位妹妹也在呢,一块让胡太医给你瞧瞧呢!”

  说完,她就已经在李荷茱李侧福晋和陆格格开口之前,直接吩咐胡太医了。

  胡太医本就是太医院安排到四爷府当值,专门照顾四爷府大小主子们身体的太医,三日进府请一次平安脉,后院这些主子们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会找他过去,他都已经习惯了,所以便是今个儿不是他进府请脉的日子,李荷茱李侧福晋和陆格格也没有请他把脉的意思,但是他也无所谓,既然尔芙这位嫡福晋都这么吩咐了,他也就照办了。

  李荷茱李侧福晋和陆格格见状,也唯有照办了。

  不过她们没有胡太医想得开,她们不禁有些怀疑起尔芙的用心。

  毕竟上月就数她李荷茱李侧福晋和陆格格二人侍寝的日子多,该不会是尔芙想要趁机给她们安排个什么病由,让她们不能亲近四爷吧……

  后院女人们,一日大半时间都在合计这些事,不怪她们会怀疑到这点。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这一夜,尔芙睡得不算安稳,似梦非梦,似醒非醒,当天边显出一丝鱼肚白,诗晴等丫头们轻手轻脚走进来的声音响起的瞬间,她就揉着酸涩不已的眼睛,揉着酸疼的腰肢,坐起身来了。

  “什么时辰了?”她哑着嗓子问道,顺手撩起了眼前挡着的床帏。

  尔芙的脸色很难看,主要是没有休息好,也许是昨个儿临睡前的那杯浓茶所致,也许是她睡前胡思乱想地猜测乌拉那拉氏的想法所致,反正她觉得她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是不难受的,比昨个儿晚上睡前还难受呢!

  诗晴,尔芙身边最亲近的宫婢之一,她也是最熟悉尔芙作息习惯的人。

  床榻上,突然传出来的声音,吓得诗晴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愣是将刚刚拧好的湿帕子,掉回到了铜盆里,溅起满桌子的水花儿,不过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快步来到尔芙的床边,恭声答道:“主子,现在才卯时正,时间还早呢,您要不要再躺会儿……”

  尔芙懒洋洋地倚着雕刻着松鼠、葡萄等吉祥象征的床围栏,摇头道:“睡不着啦。”

  说着,她抬手指指床边角几上放着的茶壶,示意诗晴给自个儿倒一杯清茶。

  昏昏沉沉地睡了整晚,尔芙这会儿真是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咕嘟咕嘟……

  一杯有些凉的清茶下肚,她总算是缓过一口气来。

  虽然尔芙还是一副精力不济的疲惫模样,但是总归不是那样要死不活的模样了,这倒是让旁边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去请胡太医他们过来替尔芙请平安脉的诗晴,稍稍放心些了。

  “昨个儿没睡好,脑袋瓜儿昏昏沉沉地就好像一锅粥似的,你帮我捏捏吧。”

  说着,尔芙调整了下姿势,扯过床榻上的软枕,脑袋瓜儿朝外、脚丫朝里地横躺在了床上,以方便诗晴各处替自个儿拿捏脑袋瓜儿上的穴道,舒缓脑袋发沉的症状。

  虽然诗晴推拿的手艺不如晴岚,但是也是特别练过的。

  一会儿工夫,尔芙就觉得自个儿的精神好多了,她轻轻拍拍诗晴的手背,柔声吩咐道:“停停吧,拧条热帕子来敷敷就行了。”

  说着,她就将耳边的碎发都往后拢了拢,免得一会打湿了,粘在脸颊旁不舒服。

  因为是晨起时分,铜盘里的热水都是现成的,诗晴也不需要招呼旁人,自顾自地拧了条湿帕子,又稍微抖了抖,免得湿帕子的温度太高,烫伤自家主子的娇嫩肌肤,这才叠好敷在尔芙的额头位置,顺带着连尔芙那双布满血丝的杏核眼,也用湿帕子捂住了。

  “奴婢见主子的眼睛里都有血丝了,也用帕子捂捂吧。”

  尔芙双眼微阖地躺在床上,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笑着答道:“行,那我就再躺会儿吧,你也别守着我了,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然后抽空跑趟咱们自个儿的小厨房,让小生子给我多准备几碟开胃的小咸菜。”

  说完,她就闭着眼睛挥挥手,示意诗晴快些去准备了。

  “那奴婢这就去安排,一会儿奴婢再过来给您换敷脸的帕子。”诗晴恭声答道。

  说完,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尔芙的房间,走出内室后,她还不忘让堂屋里正在擦拭桌椅板凳的晴岚替自个儿进去伺候着,免得尔芙需要人伺候的时候找不到人。

  而尔芙呢,她脸上敷着热乎乎的帕子,竟然还真是有些犯困了。

  整晚不知道在哪里玩耍的瞌睡虫,也一只只地钻出来了,伴随着外间传来的窸窣声音,她很快就睡过去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是脸上的湿帕子还热着呢……

  她打着哈欠,闷声闷气的问道:“诗晴回来了么?”

  “诗晴姐姐去小厨房了,主子有什么事吩咐?”晴岚忙凑到床边,恭声答道。

  尔芙闻言,微微摇了摇头,抬手掀起脸上蒙着的湿帕子,一翻身就坐起来了,嘴角还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容,似是心情好好的模样。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她觉得她这会儿的精神好多了。

  虽然她睡得时间并不久,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眠质量够高,连一直昏昏沉沉的脑袋瓜儿都彻底清楚了,她趿拉着鞋子走到地当间,瞧着外间还在做洒扫工作的小宫女,低声吩咐道:“让她们都先下去吧,等过会儿我去长春仙馆的时候,再让她们进来收拾吧,瞧着怪闹得慌的。”

  说完,尔芙就已经走到妆台前摆着的绣墩上,稳稳当当地落座了。

  该洗漱洗漱,该梳妆梳妆。

  自打成为这四爷府的嫡福晋以来,真是全年无休,逢年过节,更是忍着气温上的各种不舒适,穿着或是太厚、或是太薄的大礼服进宫去刷存在感,连跪带拜,一天下来,这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不难受的,但是你还得保持着优雅和美感,见人三分笑,不然没准谁就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了。

  这差事太苦了。

  要是这差事的痛苦就来自于宫中诸妃和宗人府诸位宗亲等上级的压制还好,背后还有等着放冷箭的一众妾室内眷,简直就是腹背受敌,而你却连一个能安心休息的地方,连自个儿的住所、别院,亦是如此。

  比如此时,尔芙身体不适,正应该卧床休息,但是府里的庶长女茉雅琦携夫婿回府省亲归宁,她作为嫡母,作为府里的嫡福晋,除非病得爬不起来,不然怎么敢躺在床上静养,不然不需要别人发难,怕是连四爷这位男主人都会觉得尔芙是在装病。

  为了不被人揪住小辫子往死里坑害,她唯有强撑精神地起来梳妆打扮,甚至还必须要用胭脂替自个儿修饰出一个好气色,免得别人觉得她是心情不好,导致得脸色难看。

  想想,唯有心塞二字能形容尔芙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尔芙也确实是如此想的,她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里朦朦胧胧的倩影,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柔声吩咐道:“在脸颊和唇上多用些胭脂,别让人瞧出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这府里等着揪我错处的人是真不少呢,我可不能给她们留下这么明显的漏洞。”

  说完,她就端起手边一盏有些凉的冰糖燕窝,三两口吞咽了个干净。

  说句实话,她是真不爱喝燕窝,真不是她故意矫情摆姿态,实在是这心里犯恶心,因为她喝燕窝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想起这玩意儿是燕子用唾沫制作成的小窝,里面还夹杂着燕毛等各种杂物,便是小生子将味道调得极佳,甜滋滋,又不腻人,她还是忍不住恶心。

  不过有些时候就需要用这玩意儿提提元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