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不怪你。”言水柔顿了顿，将情话说的动人心扉：“无论是我先爱上你，还是我越来越怕失去你，甚至想利用死亡在你心里永远占据一席之地，全都是我咎由自取。”</p>
厉北城眸色渐深，他不是不知道言水柔的忧虑，只是在此之前从未在意。</p>
可是当他听到言水柔之所以做出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不想被他抛弃，心里说不感动那是假的。</p>
而且这么说来，害言水柔自杀的真正元凶，岂不就是他厉北城本人？</p>
见男人沉吟不语，言水柔马上转移话题，言笑晏晏的小声说：“爸妈那边我会解释的，说是削水果的时候一不小心怎么样？”</p>
“不怎么样。”厉北城勉强一笑，随即郑重其事的问：“水柔，你告诉我，这件事……和言夏夜有没有关系？”</p>
一听到言夏夜这三个字，言水柔仿佛是被吓怕了般，蜷在男人大掌中的手指都无意识地颤了颤。</p>
厉北城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更加确定他对言夏夜的惩罚十分公平合理。</p>
约莫过了两三分钟，言水柔积蓄起回答的勇气，小心翼翼的说：“其实不怪夏夜，那次绑架之后我毫发无损的回来，她却……换做是我，我心里肯定也是不舒服的。”</p>
“没错，换做是你，顶多只是心里不舒服而已。”厉北城眉眼阴沉，字里行间戾气四溢：“可是换了言夏夜，她明知道那次意外错不在你，却还能把气都撒在你身上，仗着奶奶的宠爱胡作非为。”</p>
“北城，说到底都是我对不起夏夜，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言水柔泪盈余睫，把一个好姐姐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夏夜本质不坏，虽然她说她不爱你，但还是因为恨我才做错了事……”</p>
然而她越是解释，越是起到了火上浇油的效果。</p>
厉北城听着她细细碎语，眼前却浮现出手机视频里，言夏夜和那个尹白焰相依相偎的亲近模样。</p>
言夏夜说，她不爱他？</p>
握着言水柔的手指倏然收紧，男人眉眼带煞，恍然不知。</p>
言水柔疼的瑟缩一下，不敢再说些什么，只是悄悄打量着他。</p>
怒意和嫉妒交织在一起，厉北城顿了片刻，咬牙切齿的道：“你不用替她说话，言夏夜做出这种事，我绝对不会轻饶了她！”</p>
……</p>
言夏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p>
梦里，她穿着洁白雅致的婚纱，在厉爷爷的见证下，宣布要与厉北城白头偕老。</p>
言夏夜一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过去，有一种时空错位的荒谬感，她在梦里努力试图阻止这错误的开始，却始终像个看客般无力更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时间线逐渐延伸，再一次尝到监狱里生不如死的滋味。</p>
到了最后，她呼吸困难奄奄一息，依稀看着黄倩抱着她的孩子渐渐走远，可无论她怎么哭泣哀求，怎么死命追赶，黄倩都离开的那么决绝，不曾回头看她一眼。</p>
梦醒时分，她还不住呼唤着黄倩的名字，怀着巨大的失落和恐惧，冷汗津津的清醒过来。</p>
四周陌生冰冷的摆设提醒她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但是在她看来，却宛如再次演绎了一遍她所经历过的人生。</p>
隔壁病床上，李冰还是玩着她的娃娃，偏过头很好奇的看着言夏夜：“姐姐，你脸色很难看，要不要我去找护士姐姐？”</p>
“不要！”言夏夜犹如惊弓之鸟，无意识大喊了一声，又在李冰吓到瑟缩的神情里回过神，抱歉的笑了笑：“对不起，我做了个噩梦。”</p>
没错，曾经宣誓要和她白头到老，被她倾尽一切去爱过的厉北城，对于如今的言夏夜来说，不过是一个噩梦。</p>
好在，既然是噩梦，那么总会有结束的时候。</p>
她能做的，只有等。</p>
“噩梦？”李冰想了想，蹦跳着跑到她床前，搬了个凳子坐在那，很感兴趣的瞧着她：“我从来都不会做梦，姐姐你什么时候把小弟弟带来和我玩？你以前答应过我的！”</p>
她的话上句不接下句，令言夏夜思索片刻后缓缓道：“我……我找不到那个孩子。”</p>
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尽力控制情绪，眼中的哀伤却无所遁形。</p>
那个孩子——她的孩子是她之所以能苟活到今天的唯一理由，可是连小叔叔都找不到黄倩下落……</p>
“没关系，你以前也是这么和我说过，不过你还说有志者事竟成，你一定会找到的。”李冰失望的嘟起嘴巴，很快又自娱自乐的笑起来：“可是你呆在这里也找不到小弟弟呀，怎么办，还要我像上次那样帮你逃跑吗？”</p>
李冰说者无意，对于言夏夜来说，却无异于天大的好消息。</p>
黄倩是私自从这里逃出去的！</p>
难怪护士不准李冰提起，有精神病人私自外逃，对于任何一家医院的口碑和声望都是致命打击，所以连小叔叔派出来的私家侦探，也没能探听到这么隐私的秘密。</p>
要是这么说来，黄倩还知道逃出去替她找儿子，可见黄倩的精神病绝对谈不上严重！只要她撑着不要崩溃，未来也许还会有相逢的那一天！</p>
“谢谢你，不过我不会再逃了。”</p>
心中打定主意，言夏夜黑白分明的水眸刹那间熠熠生辉，睫毛上挂着细碎的泪珠，像是迷途多时的旅人，终于找到了赖以存活的目的。</p>
尽人事，听天命。</p>
她以往不愿卷入厉家的权力纷争，但是为了找到她的儿子，她可以不惜任何代价来换取力量，哪怕毁掉她自己。</p>
几日之后，厉老夫人派出的保镖成功找到言夏夜的下落。</p>
保镖们毕恭毕敬解开言夏夜身上的束缚，在院长不住地陪笑中将人带走。</p>
坐在豪华轿车里，言夏夜并不急着和奶奶见面，而是先问了保镖日期。</p>
“少夫人，今天是十七号。”</p>
言夏夜垂眸想了想，淡淡道：“停车，回老宅前，我有其他要去的地方。”</p>
……</p>
厉北城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遇到本该监禁在疯人院里的言夏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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