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纳妾
有那么一瞬,魏鸾不大想搭理魏鸢。
魏鸢未免把她想的太不堪了,她今日当着大哥和这个姐姐的面儿说了这么多,哪一句像是不懂事胡闹的孩子?
可即便是这样,在魏鸢眼里,她也仍不过是魏家肆意妄为的二姑娘而已吗?
前头她还为姐姐的婚事操了心,现在一转脸,叫当姐姐的这样质疑,换了谁,心里都不会舒服。
是以她索性转过头去,只冲着魏子期而已:“大哥也觉得我是为了拱火,为了叫爹和母亲闹的夫妻离心,为了叫这家宅不宁吗?”
她没有那么糊涂。
如果是前世,她真的只是个不知事的十三岁的小姑娘,遇上这么难得的机会,能给章氏添堵,不要说怂恿爹去说这些了,便是一味抬举胡氏,在爹面前更把胡氏夸上了天,叫爹愈发喜爱胡氏,她都是干得出来的!
那时候太小了,也不知世道险恶这四个字究竟作何解。
她只以为这齐州城中人人高看她,连宋宜那样眼高于顶的人,也得让着她三分,她生来金贵的很,哪怕不是官家贵女,有这万贯的家财,谁都要敬着她。
但那会儿她又怎么会想着,只有魏家在,只有爹在,她才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魏家二姑娘呢!
黎晏再喜欢她也不顶用,没了家里的指望,人人都能来踩上一脚,到最后,其实连黎晏也护不住她。
魏鸾猛然觉得胸口一痛,前世饮下毒酒的那种痛楚,又回到胸腔中,叫她钻心的疼着。
她略弓腰,拿右手按在胸口。
这一按不打紧,可把魏子期和魏鸢吓坏了。
从前没见她有什么心悸的毛病,好端端的坐着说会儿话,怎么疼出一头的冷汗来。
魏鸢忙扶着她:“鸾儿?是不是不舒服?刚就见你打冷颤,你偏说不打紧,还哄我和大哥是不是?”
“不……”魏鸾不愿意承认,也不想叫他们担心。
这不是病,只是如同梦魇一般,纠缠着她,久久不能散去的痛苦而已。
她勉力支撑着,直到浑身的痛楚稍褪,才就着魏鸢的手又坐正起来。
魏子期满脸担忧:“你不要苦熬着,横竖人已经住了进来,也不在乎这一两日工夫,还是先去歇着,请了大夫来看一看,你这样子,可叫我放不下心。”
魏鸾连声说不用:“我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吗?大哥别操心这个,真不舒坦,我也不会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现在请大夫进府,少不了惊动了爹。胡氏的事情还正在这股劲儿上没过去,他哪里顾得上我,别折腾了。”
魏子期对她这番说辞显然不满,可待要再开口,却已然是不能。
“大哥,你方才说的不对,怎么不在乎这一两日?”魏鸾已经反问一声打断了他,“我方才说,叫爹去说服母亲,给扬州去家书一封,只说人是从章家挑上来的。齐州和扬州相隔甚远,也不会再有人去找寻,查出胡氏过去的出身,我私下里再找黎晏帮帮忙,好歹派人到扬州去,把从前和胡氏有关的一切都抹去,也就不怕以后有人找上门,拿这个笑话我们家。人黎晏是不能揽到自己身上去,这点事他却还是能够帮忙的。”
是以魏子期就又皱起眉来。
她的计划是周详的,一步接着一步,简直是天衣无缝。
她把什么都算到了,胡氏的出身,将来如果有心人找到扬州去查,真查到了,还不得笑话死他们魏家?
可是鸾儿她……
“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你出什么事了吗?”
他问出口,魏鸾当即心头一颤。
那句脱胎换骨有如魔音,在她耳边反复的响起。
她倒不怕大哥会疑心,除非是他疯了,才会想着眼前这个妹妹死而复生回来。
她怕的,只是大哥觉得她心思重了,又不知这样的心思是与谁学来的。
跟谁……学来的?
宋宁的脸猛地在她脑海中闪过,魏鸾不动声色的眼中一亮,只不过是眼下顾不上,也不好提起宋宁,不然胡氏的事情没办完,她还要再给自己惹麻烦。
横竖大哥已经疑了,将来且有他疑心的时候,她最近只跟宋宁走得最近,连大姐姐都是知道的。
魏鸾定了心神,无辜的摇头:“我能出什么事?”
一旁魏鸢紧捏着的手倏尔松开,也长出了口气,真是怕她这时候还要告状,乱上添乱,好在她今次懂事的很,没有说起宋家的事。
魏鸾就坐在她旁边儿,肩挨着肩呢,一清二楚的把她那点举动尽收眼底,心就更沉下去了。
魏子期总觉得她怪,可真是说不上来哪里怪,她又说什么事也没发生,更叫他摸不着头脑,便是觉得这个妹妹和从前不大一样,一时也说不出所以然。
“那这样,等爹和母亲说完了话,你跟我去找爹……”
魏子期的本意,魏鸾是最得宠的一个孩子,这个话吧,其实他爹听了也未必立时就同意,先前一声不响的收了房,反过头来还要去求章家帮这个忙,他如今给别人脸色看惯了,这样子求人,还是这样的事,就怕抹不开脸面。
所以带上魏鸾,她撒撒娇,权衡利弊的劝一劝,没准儿还好办得多。
可是他话刚说了一半呢,魏鸢噙着笑就阻止了他的后话:“大哥说什么呢,这话只能你去找爹说,我和大姐姐可都去不得。”
她黄鹂样的声音落下去,见魏子期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便抿了抿唇:“大哥怎么糊涂了呢?我和大姐姐是待字闺中的人,哪有到父亲面前,插手父亲内宅事情的?”
魏子期面色一黑:“你这话说的,我难道不是做儿子的?我难道就好插手爹的妻妾之事?”
魏鸾却又摇头:“可你不一样啊,魏家早晚是要交到你手里的,你不能看着爹为了个胡氏,叫魏家蒙羞——当然了,在爹面前不能说蒙羞,便说不能成了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就是了。你又不是不叫爹往房里添人,但我的意思是,这话只有你说得,且还要把事情办的更好些,胡氏既是章家挑上来的人,是良家出身,又有了身子,那就该正经纳妾给个名分,将来府里也是按姨娘的例待她,再叫爹请几个亲朋,不必大摆筵席,小小的热闹一回,这是咱们魏家的喜事,大哥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