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娘娘挂心，珍儿公主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晌午服了药便睡下了，至臣女进宫时还未醒来。”</p>
顾姝放下手中的银杯，微微点头行礼，嘴边的笑意在他人眼中好似带了几分意味深长。</p>
“珍儿公主虽万分思念皇上，但顾姝私心以为还是公主的身体康健更为重要，娘娘您说呢？”</p>
虞贵妃在她正前方的席位上顿了脚，闻言侧过脸扫了顾姝一眼，声音倏地冷了几分：“即便日日想着皇上又如何，不过是个罪妾之女，丢在皇宫里指不定哪日便悄无声息地死了，难道你还能护得住她一辈子？”</p>
“未尝不可。我答应过秦氏，会尽力保珍儿公主平安。”</p>
顾姝看似漫不经心地偏了偏头，神情像个天真烂漫的少女。</p>
她话头一顿，压低了声音故意说给有心人听：“娘娘说得对，这宫中人心险恶，皇上将珍儿送到王府也不见得是件坏事。”</p>
“你去见过秦氏？”虞贵妃略一挑眉，似是试探的地眯了眯眼。</p>
顾姝抬起眼，眼神像针尖一般锐利，与虞贵妃四目相对。</p>
“自然，她最后还托我给您带个安呢。”她故意放慢了语调，几乎是一字一顿，确保虞贵妃能将每个字都听个真切。</p>
虞贵妃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异样，尽数被顾姝收入了眼底。</p>
“她一个死囚，尸体恐怕都被丢道乱葬岗去了吧，说的话又有几人会信。”</p>
虞贵妃提着衣摆缓缓坐下，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声道：“真是晦气。”</p>
顾姝低头看着桌上杯盏壁上映射出的阴影眼波流转，好似自说自话：“秦氏虽死，但宫中这么多双眼睛，总归会有人活着，他们说的话不止有人相信呢，就算是当作呈堂证供也不难。”</p>
“你什么意思？”虞贵妃猛地回头，一手紧紧攥在席椅的侧角，语气里有某种一触即发的东西。</p>
“这您就得自己去问问太后了。”</p>
顾姝嘴边的笑意更甚，赌定了虞贵妃心虚不敢直接去问太后，特意捏造出这样一个不存在的人证好让她自乱阵脚。</p>
只见虞贵妃一动不动地坐在位置上，顾姝倒是十分佩服她的定力。</p>
这个角度看不到她的面部表情，顾姝正想趁劲再助长一番弥漫在她们两人周围不见形的火焰，张了张口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殿前的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p>
原本嘈杂不休的大殿瞬间噤了声，文武百官们齐齐弯腰行礼，阵阵鸣鼓声震耳欲聋。</p>
顾姝跪在地上，抬眼见皇上身着金黄色的龙袍，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皇家威严，在一声声有力的钟鼓声中缓缓登上龙梯。</p>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形高瘦的男子，身穿颜色格外鲜艳的外族服饰，想必就是来朝进贡的南疆王子。</p>
等等......这南疆王子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p>
顾姝愣了愣，这不就是那日在街上缠着自己赔礼的男人吗？他竟是南疆王子！</p>
顾姝诧异地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他那张不同于常人的脸在这京城之中不会再有第二个。</p>
眼见他走到大殿中挨着龙椅最近的席位上坐下，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躲在后面，隔着人群兴奋地左右张望，额间一点朱砂痣尤为显眼，正是那日在街上跟弄蝶发生争执的乞丐少女。</p>
怪不得他们主仆二人无论是言行或是气质都不似京城寻常的纨绔子弟，顾姝想起那日少女的声声质问，心中了然。</p>
听闻南疆民风淳朴却自在，地域虽广但人口稀少，平日里尚可自给自足，依附中原后更是繁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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