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
宁浅然看了眼远处的悬崖峭壁,这山层岩叠嶂,没有人工开发出的道路,容易迷路不说,根本寸步难行。
“那我们往反方向走,这种山里,下山的路肯定有很多,往那边找找。”现在再想回薄以轩那儿肯定难了。
“嗯。”
之后便是一片沉默,宁浅然扶着薄衍墨,两人缓缓走着。
薄衍墨全程缄默,呼吸也杂乱得很,宁浅然听得出他是在坚持,一个人能有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在伤到这种程度下还能强忍着。
而且这山这么大。
如果不是她,他肯定可以对付那男人。
偏偏自己是个累赘,轻易就被人逮着。
越想宁浅然就越自责。
许是察觉出她情绪的难过,薄衍墨开口问:“怎么一直不说话。”
“这时候还能说话呢,我都急得要哭了。”
说着,宁浅然心里依旧难过,道:“我在想我怎么这么蠢,还没用,碰到这种事什么办法也没有,别人想杀我,我只有在原地被砍的份。”
男人低笑了声。
宁浅然抿唇,他都伤这么重了还笑得出来?
“别哭,要相信我们能活着回去,你要是哭了,我会更疼的。”
而这个疼不是身体上的,是心里的。
宁浅然想说他,都这样了还能油嘴滑舌。
“所以你要一直说话,我喜欢听着你说话。”
薄衍墨声音隐隐虚弱,失了些平日的平稳。
“我怕你不说话,我随时就晕过去了。”只要想到身边有她在,他就能让自己坚持着。
闻言,宁浅然急了些:“你别晕,千万别!”
这要是睡过去,只怕就危险了!
薄衍墨低笑:“还没呢。”
可是刚说完,他便浑身脱力,重重地栽了下去。
“薄衍墨!”宁浅然眼泪瞬间出来,扑着下去。
她的手都是凉的,有种极致的惧意席卷她整个人。
就像那年她失去她父亲一样,眼睁睁看着身边至亲离自己而去,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无能为力。
那种感觉顺着她五脏六腑流淌,宁浅然感觉自己骨髓都是疼的。
为什么一定要她经历这种事情,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会有各种事情!
她真的不想失去他。
“薄衍墨,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们说好要一起出去的,你不能先丢下我了……”
薄衍墨努力地睁开眼,抬手触上她的脸颊,抹去挂在她脸上的泪珠。
“等我们回去了,你嫁给我,好么?”
宁浅然握住他的手,哑声同意:“好,我同意,我宁浅然这辈子只跟你薄衍墨一人!”
“好。”
薄衍墨缓缓勾唇,可下一秒,眸子阖上。
那一瞬,宁浅然如遭雷击。
“薄衍墨!”
宁浅然真的恨,为什么自己要来这片山度假,为什么要避着他。
他那么在意自己,也只有他才会倾尽一切地去爱她,可她却只会躲避,她什么用都没有!
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地面,宁浅然攥紧手,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努力地扶起薄衍墨,然后撑着他的身子,一步步往前走。
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必须去找人,要找人救薄衍墨的伤才行!
伤者失血过多休克,之后每一秒都是危险的!
宁浅然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去找人来帮忙!
可天色渐晚,山内根本无人能帮她,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那会和薄衍墨走到了什么地方。
也是这时,她突地发现前边竟有一处光亮,隐隐还有饭菜香味传来。
那是一户人家。
——
这座民居保持着原始的朴素,砖瓦土房,一切从简。
宁浅然坐在堂屋内,接过老奶奶递来的热水,担忧的目光却止不住地往房间内看。
那老奶奶笑了,用一口不带标准还带着地方口音的普通话和她交流:“你是担心你男朋友吧?他肯定没事的,只是带着伤太疲劳暂时昏过去,一会儿能醒的。”
宁浅然听她轻描淡写的就觉得心里慌。
本来走到绝境,谁知道绝境逢生,让她碰着一处隐藏在山水间的朴素民居,里面的老爷爷老奶奶很心善,接待了他们。
然后带薄衍墨到房间里去,由老爷爷处理他的伤口。
宁浅然那会担心得都要哭了,可老奶奶却说他只是暂时昏过去,宁浅然有点难以置信。
“可是他那会流了很多血,真的没事吗?”
老奶奶摇头:“你们从山上走到我这儿来起码都要两小时吧,他那么重的伤还劳累,体力到达极限当然会这样,加上又有点高烧,我们老头子年轻时候就是村里的主治大夫,放心,他肯定能处理好的,就是没有麻药,得你男朋友忍着疼痛了。”
宁浅然点点头,这才稍微放了些心。
老奶奶又问:“你们过来游玩,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宁浅然把发生的事跟老奶奶说了下,对方了然地点头,感叹了下,然后起身,给宁浅然盛了碗饭菜过来。
宁浅然本来想说不吃,毕竟这是在别人家,来打扰就很麻烦了。
可累了一天只吃了早餐,到现在着实太饿,还是接了过去。
“谢谢奶奶,但是我朋友现在这个情况,肯定要麻烦您了,这样吧,等我们的家人找过来,我肯定给您补偿的!”宁浅然诚挚地说。
老奶奶笑着摇头:“不用啦,我跟老头子隐居在这,没有跟那些商业的村民一起就是不想管这些,也不在乎钱什么的,到我们这个年龄,悠悠闲闲地过,见着有难之人帮两把,已经够了。”
这时老爷爷从房内走出来,端着处理伤口的工具,道:“小丫头,你男朋友已经好了,等烧退了,就差不多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
宁浅然松了一口气,忙道:“谢谢爷爷奶奶救命之恩,如果不是碰见您老,我和他接下来会怎么样都不知道。”
这大山里的夜晚,可没那么好过。
说着,她又想到了什么,疑惑地问:“不过,爷爷奶奶,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是女孩子的?”
两位老人家笑道:“你看你问的什么问题,你一看就是个女娃娃,难道,还能是男的不成?”
宁浅然看了眼自己,衣服破破烂烂的,假喉结也不知道掉到了那里,头发一片乱糟糟,而且这段时间她头发没剪。
确实只要稍微心细的人,都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