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无数次各种各样的实验,舞马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失败的实验,只有半途而废的实验。
所以在搞试验的路上,他从不计较一时得失,一定要放长线钓大鱼。
而此刻,他穿越之后的第一个实验已经初见成效。
如果舞马的灰蛇真的能在人的脑袋里传音,那么他至少有了第一个自救的路子——请求场外援助。只要能把高君雅和田德平谋划的事情传出去,那么以此时太原城的风向标来看,有的是人帮舞马收拾他俩。
舞马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求救对象当然是大唐头号*屏蔽的关键字*派李渊同学,不过怎样找到李渊是个问题。这个容后再想。
“不过是一声叹气,也说不明不了什么——还得再试一试。”
舞马便打算在燕小六的脑袋里多说两句话,看看对方的反应。
正想开口的时候,燕小六却鬼使神差地用黑色木杖顶头挠了挠脑袋。这小子头皮一定很痒。
“痛!”
舞马瞬间生出被电流击中的感觉,浑身一哆嗦,从燕小六脑袋里弹了出去。
灰蛇在地上连滚带爬翻了几个跟头,老半天缓不过来劲儿。
没关系。没有危险的实验还能叫做实验吗。
待舞马重新打起精神的时候,第一件事便是把燕小六列入了实验黑名单。
接着,他转头瞧向方才被燕小六称作铁蛋的干瘦守卫。
谁让你不拿木杖的。舞马想着,当即尾巴一摇,钻进了铁蛋脑袋里,说了一句:
“哥们儿,到点了,该如厕了。”
说话之时,却发现说“哥们”两字时,铁蛋的脑袋里自有无形波纹泛起一阵回荡。
说至“到”字的时候,回荡便微弱起来。
到了“点”字的时候,回荡全然消失了。
铁蛋猛地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眼见无人,才瞧向燕小六——他有注意到,燕小六的嘴一直没张开过。
“六啊,”
铁蛋睁大了眼睛,“你听见声儿了不?”
燕小六茫然抬起头,看着铁蛋。
“我听见了,”铁蛋说道:“有人说了俩字儿——割猫。”
“割毛?”
“反正就是割,我听得特清楚,好像是在耳朵眼儿里说的。”
“我就说,”
燕小六很快警觉起来,朝着院子里仔细张望着,“我刚才也听见叹气声来着。”
“你*屏蔽的关键字*,我就说是先前进屋子里沾了邪气罢!”
铁蛋的腿有点发软,往燕小六这边靠了过来,“早叫你别进去的。”
舞马一旁瞧了半晌,心中暗道:“我说了整整一句,他却只听见头两个字,难不成这种传音入密只能传俩字儿。”
偏有些不信邪地又在铁蛋脑中说道:“铁蛋,你娘叫你去吃饭。”
沉识感察,无形波纹回荡起来,却还是只荡了前俩字儿。
铁蛋吓得快要跳起来,“娘啊,我又听见了,他叫我的名字!有鬼!”
燕小六拉着他,“你听见啥了。”
“就是喊我的名字,铁蛋铁蛋的。”王铁蛋说着,直往后面退,用力想甩掉燕小六的手。
舞马这便肯定了,对方只能听到前两个字。
“别怕,”
燕小六转过身来,首先冷静下来,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能跑。
就算真的有鬼来了也不能跑。
紧接着想到的是,必须把铁蛋安抚下来,否则门口出了乱子,便容易叫人钻了空子。
燕小六用力抓着铁蛋的手,“便算是有鬼也不怕,你来想想——刚才它在我耳朵里叹气,现在为何去了你耳朵里?”
“我生的好看?”铁蛋说道。
燕小六有些无语,并进一步确定铁蛋的神志真的有些不大清楚了,这种不靠谱的谎话也能说出来——他一个干干巴巴的鬼瘦子有什么好看的。
“我猜他是害怕这个,“
燕小六举起黑杖来,沉声说道:“你把脑袋伸过来。”
说着,手持黑杖往铁蛋脑袋上指去。
铁蛋连连后退了几步,“你别过来,我看那鬼就是从这里钻出来的。”
“莫慌莫慌,”
燕小六也不管铁蛋已经瘫在地上双手胡乱扒拉着,硬生生趴在他身上,用黑杖向他脑袋靠去,
“我试过的,我刚才还用它挠头来着——”
铁蛋声嘶力竭道:“你有病啊!”
舞马眼瞧着黑杖越来越近,只得承认作茧自缚,匆匆离了铁蛋的脑袋。
便看见两人趴在地上,两两相搏,争那一根黑棍,心中暗道:“我就是说的天花乱坠,也不能叫他们开门将我放走,又有什么用处。
先前听田德平和高君雅话里的意思,现在离求雨献祭似乎还有些时间,但万事得赶早,我且抓紧一些,免得身子给人端上了祭台,自家还在这里驭着一条指头细的灰蛇瞎晃悠。临到了身子没了,岂不是成了孤魂野蛇。”
便转头向南面的屋子瞧去。
这间规格更高大,像是大官员的府邸正厅。后院两侧分别有廊道,通往前屋后门。
便琢磨着不如去前面瞧一瞧,古代官员也是要串门的罢,万一李渊闲的没事干来这里溜达也没准。
就算李渊大概率不会来,他也大可看看高君雅、田德平去了何处,看看能否再听到什么消息,也好见招拆招。
驭着灰蛇游向左边廊道,穿过后门,便是一间卧室,家具装饰,处处精致,颇显雅风。
卧室再往南出去,便觉见似乎有一道无形之力自后方密室而来,拉扯着灰蛇,不让他再往前行进。
只是舞马素来是个执拗性子,只要是认准的事情,一定不达目的不罢休。
他便顶住身后拉扯之力,愤愤往前行去,只是越往前走,拉扯之力越为强劲,搞得他蛇身上紧绷绷的。
再往南一些,便看见一面大墙屏风,舞马方到屏风之后,隐隐听见人语声。
绕过屏风,是一间光亮宽敞的正厅,家具座椅墙画盆栽什么的摆布更加精心,反正是一派大官儿府上的气派。
正厅里面,有三个男子坐在雕花木椅上。
舞马驭着灰蛇凝神一望,远处的景象便清晰可见了——
坐在正中间的男子面朝南,背靠屏风,背对舞马,看不见长相,身着红袍,头戴通天冠,身材宽胖。此人品级最高。
宽胖男子左手边,也是一个身着红袍的男子,看面相约莫三四十岁,满面愁容的。
至于右手边的男子,身着绿袍只能看见侧脸,鹰钩鼻,凹陷眼睛,眼睛溜溜的转,身上冒着呼呼的邪气。这位官职应当是最小的。
舞马仔细观瞧一番,心中暗道:这三人能在正厅里面堂而皇之议事,多半身份尊贵,其中有两位,定是刚才来密室对我进行现场观摩的武牙郎将高君雅和司兵参军田德平。
至于另一位——先前听那燕小六与铁蛋说过一句,“郡丞交代的你们全忘了?”
那便是了,此人定是太原副留守、郡丞王威。
这下子厉害了,舞马眼前大厅里面坐的这三个人,无疑便是此刻整个晋阳,不,应该是整个太原地区最不合群、最特立独行的三位忠诚高洁的烈士。
现在叫烈士略微早了点。说秋后的蚂蚱,就不为过了。
大业十三年的五月,整个晋阳县上上下下都在想着怎么*屏蔽的关键字*,啥时候*屏蔽的关键字*。全国人民都在*屏蔽的关键字*,为啥李渊大哥大还不*屏蔽的关键字*。
只有这三位忠心耿耿,苦苦研究怎么弄死李渊,怎么把邪恶的反贼势力扼杀在萌芽状态。
哦,对了。
除了这哥仨儿,还有一个日后威震天下的千古名将也惦记着尽忠朝廷。
不过,那哥们儿没有不自量力*屏蔽的关键字*李渊。而是趁夜逃去长安告御状,充分表现了一代名将审时度势、说走就走、敢打敢逃的靓丽风采。
舞马很快判断出,正厅里中间这位官最大,一定是王威。
他现今任的是太原副留守、郡丞,按隋朝官制品级来算,应该是从七品上。隋朝官员六品以下,只能穿红绿二色的袍子。王威穿红,问题不大。
至于剩下两位,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华国古代,从战国往后逐渐形成了以右为尊的惯例,偏偏到了隋唐恢复周礼,改成了左为尊右为下。
那便清楚了,左边这个官大一些,肯定是太原副留守、武牙郎将高君雅。
右边这位官小,眼冒邪气的,就是田德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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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关于王威和高君雅官职的品级,我找了很多资料,没有明说的。
尤其是隋末留守、副留守这个职位,大都是讲这官职的演变、作用,没有提过品级的事情。
但在一个论文里面找到过关于隋朝官职品级体系的介绍,里面讲上郡郡丞是从七品上,太原肯定是上郡嘛,高君雅的郎将官具体多大就没地儿查了。我想,两个人既然都是副留守,应该相差不大。史书里提及两个人,都是先说王威,后说高君雅,这也正好符合我对两个人的人设设置。干脆,我就把王威定成官大的了,就是七品上。
万能的书友,有没有人考据一下,这两位到底是几品来着。
注2:隋朝官服,六品以上可以穿紫袍,六品以下红绿袍。【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