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开始挖坑了。</p>
破土前，公孙放又不觉问及公孙亮：“大兄，要不要先敬一下土地神？”</p>
“那倒不用。”</p>
“为何不用……”</p>
程处弼立马反对，“我阿娘说了，对一应事物，都要有敬畏之心，如此，才不致遭受反噬。”</p>
“处弼，你阿娘她……”姓甚名谁？</p>
公孙放下意识住嘴，不管哪个时代，都是讲究尊卑的——幼敬长，是理所应当的事。</p>
“那便敬一敬。”</p>
公孙亮妥协得很快。</p>
可怎么敬？</p>
简单，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每每过节或是什么祭祀日，大人们是怎么弄的便怎么弄便是。</p>
但以他们现在的条件，只能找替代物意思一下，香案可以用青竹院里唯一的书案代替，香蜡之类的，亦好办，随手扯几根茅草，取长度相当的茅草杆子替代香蜡……</p>
公孙亮觉得，如此，却不能显示他们的诚意，为郑重起见，便说由他去找公孙夫人，借故弄来。</p>
“大兄，还是别……那样，徒增一笔损耗。”</p>
“二弟，我们阿娘虽节俭，但也是识大体的……我出去就来。”</p>
公孙亮满怀信心而去，灰头土脸败回：“二弟，的确，无须为此多增加家里的损耗。”</p>
哈哈哈……</p>
尉迟宝环笑得格外狂放：“放，你家是真穷，连香蜡都要节省着用。”</p>
“节省乃我华夏之优良传统，我就不信了，若你等无故铺张浪费，你等家中大人不发飙。”</p>
“的确！”</p>
程处弼蹙眉证实：“某阿娘说，世家大族的起源，其一靠的是头脑；其二靠的便是节俭……”</p>
“如此，你阿娘乃世家大族出生……嘿嘿嘿……我就是顺嘴一问，你不说也可。”</p>
“这有什么……某阿娘乃世家大族出生也不是犯忌讳的事情。”</p>
“摆香案了。”</p>
尉迟宝环嚷嚷一声，最先动起手来，如此，公孙亮偷偷送来的桃子便有了大用。</p>
原本，公孙亮把桃子一摆出来，尉迟宝环与程处弼伸手便想拿，被公孙亮情急之下一记敲打：“某这是拿来给某二弟补脑的……得罪了！”</p>
桃子能补脑吗？</p>
尉迟宝环与程处弼心下存疑，却还是缩了手，公孙放在一边也没说不让他们吃，或鼓动他们且管吃便是，几个桃子而已！</p>
可几个桃子，却是公孙亮的一番心意，他应该感念他有这份心意。</p>
香案摆好，公孙放让公孙亮主祭，公孙亮稍作犹豫，也便当仁不让了，如果土地神要怪责，那怪责他便好，与他二弟公孙放无关。</p>
显然，道具是假，但他们的表情是真挚的，主祭时，公孙亮念念有词，一边的公孙放虽没听懂，但也尽量保持着一脸严肃。</p>
或许，神灵对凡人世界当真是有感应的。</p>
公孙放因为自身的原因，心有所感的想。</p>
祭祀完，破土动工，公孙亮与尉迟宝环主挖粪坑，公孙放与程处弼主挖沤肥池。</p>
为这一分派，程处弼有不服之心，说尉迟宝环只是看着比他个头高了一点，但论力道……</p>
“要不要比一比？”</p>
尉迟宝环大睁着三角眼挑衅，程处弼更是豹眼圆睁：“比就比，谁怕谁？”</p>
眼看着就要开打了，公孙放来了一个瞬间移动，拦在了俩人中间，“比一比可以，但可以选择文斗。”</p>
“怎么文斗……比划还能文斗？”</p>
尉迟宝环一脸迷惑。</p>
而且，他只差一点就将拳头打在了公孙放的一张俊脸上，幸喜他及时收住了力道。</p>
“是啊，打架还能文斗？”</p>
不只是程处弼不相信，公孙亮也不相信。</p>
大唐人检验谁的功夫更厉害，那便只能是对打。</p>
“你们可以掰手腕。”</p>
程处弼：“怎么个掰法？”</p>
尉迟宝环：“是啊，小爷还没掰过手腕……”</p>
公孙放忍不住白了他们一眼，跟着便做了示范，待俩人各就各位，他又强调了姿势的正确性，倘若姿势不对，也便算输了。</p>
“某被虱子咬了也不动！”</p>
“某被雷劈了也不动！”</p>
会不会说话？倘若被雷劈了，尔还能活？</p>
公孙放丢了一个白眼给尉迟宝环，尉迟宝环似乎也意识到这保证下得太狠了，跟着嘿嘿嘿的笑，与程处弼互握的那只手臂也不觉挪动了一下，程处弼丢了一个警告的眼神给他，却没说什么。</p>
似乎，他也不希望尉迟宝环遭雷劈。</p>
“开始！”</p>
公孙放喊了一声开始后，尉迟宝环与程处弼同时用力，相持了约半柱香的时间，程处弼才败下阵来，获胜的尉迟宝环笑得很是得意：“某阿爹也赞俺是天生的大力士，若是做陌刀手上阵杀敌，肯定能所向披靡……”</p>
公孙亮在一边静观，发现搏力过后的两人满脸都是汗，便去取了凉白开来，一人喝了一木瓢后才开始挖坑。</p>
挖掘的工作断断续续的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公孙放想像中的很容易的事情，干起来并不那么轻松，土层板结，而他们，都不是常年干农活的，耐力上不够。</p>
如练功中的蹲马步，也是一点一点的增加时长。</p>
“放，好累哦！”</p>
当公孙放说可以了，尉迟宝环与程处弼同时丢开了锄头，不管不顾地在土坑边躺下。</p>
此时，艳阳高照，与之相对，使得他们睁不开眼，公孙放想提醒他们，这还只是完成了第一步，可他自己亦觉得累了，遂与他们差不多相同的姿势躺倒下来。</p>
“二弟，你现在应觉得读书是最为轻松的活计了吧……之前的你便是这么认为的，从而也立志，必当勤学不止，争取成为一代大儒……”</p>
公孙亮瘫坐在一边念念有词，公孙放对他所念叨的，完全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觉的，他又觉得头晕了。</p>
“哎哟哟……你们若觉得躺在地上舒适，也应去树荫下啊！如此当头暴晒……当真是不爱惜身体。”</p>
公孙夫人一边说，一边走近了他们，她的怀中，还抱着幼子公孙烨。</p>
小家伙不哭不闹，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特灵活的滚动着，面上勾勒出一抹浅笑，公孙亮率先起身相迎：“阿娘，您怎么过来了？”同时伸手接过公孙烨。</p>
小家伙似乎很喜欢被大兄抱，兴奋的扑腾了几下，然后满眼兴味的听他们对话。</p>
“亮儿，你还好意思问为娘为何过来了，为娘还得好好问问你这大兄是怎么当的？为娘心疼你们下地劳作辛苦，你们为何就不心疼为娘呢……你们的阿爹去农庄之前，好一番叮嘱，让为娘监督放儿用功，别把心力用在其它方面，可看看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是准备将为娘埋在这坑里吗？”</p>
“阿娘，您这般说，儿子只是听听都觉得伤心……阿娘，二弟他有自己的想法……”</p>
“什么想法还能比读书更重要？”</p>
“阿娘，您不用因此责怪大哥，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我执意这般做，大哥见劝说之下无用，也只能相帮，以期早一点完成我想做的，然后……我便可以静下心来读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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