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绫的主意其实相当于设立于一个民间的教坊司,专门负责培养技艺、仪容,乃至气质,可以于各家酒店表演技艺,帮助揽客,也可以开场演艺,捧红名角。
针对的客人不再局限于皇亲国戚、达官贵人,更面向于大众百姓。
酒楼酒店只用花小钱请就行了,不用花大钱养这么多人。毕竟又非风月场,并不以此为营生,这些女人等于是额外的开销。
奈何每家都养,自家不养又不行。
你家没姑娘,人家有美人,客人显然会被别家抢跑。
难怪易夕若会这么上心,不恨坊和升天阁做这个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最关键,经营不再局限于繁华的店面,规模上限也不再局限于店面的大小,只需一个类似东西教坊的训练场地,和精擅各种技艺的教头,可以培训姑娘就行。
花费小来钱快,一旦形成一定的规模,绝对可以日进斗金。
易门正极度缺钱,易夕若当然眼馋这么大一块肥肉。
不过,想要真的推展开来,需要极其强大的背景,能够让人家酒楼都买账。
恐怕是柴兴许给白矾楼的千户酒榷让易夕若食髓知味。
既然朝廷可以强令千户酒家每日必须从白矾楼购酒,为什么不能设法强令各处酒楼必须从某处请姑娘驻店呢?
风沙思索半晌,轻声道:“我认为可以做得,不过必须先跟侍卫司和武德司通个风,尤其要获得彤管的全力支持。”
这种谍网,两司肯定会很感兴趣,因为实在太方便布设耳目,同时两司也会高度警惕白绫的手涉入太深,只有彤管出面才有可能在两者之间取得平衡。
风沙对这张谍网也很垂涎,更不会嫌自己钱多,能赚为什么不赚?
易夕若和白绫难掩喜色。能够获得风少的支持,这件事已成七八。
风沙想了想,又道:“状元楼自不必提,还有杨楼,我跟韩通打声招呼,潘楼么~我去找任松说说。”
杨楼和潘楼都是汴州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前者在内城北,乃是汴州玄武的产业,后者在内城南,乃是汴州朱雀的产业。一南一北,各领风骚。
易夕若和白绫忍不住相视一眼。
虽然状元楼不如杨楼和潘楼,好歹也是闻名全城的大酒楼,哪怕仅有这三家同意,这笔买卖已经包赚不赔了。
易夕若兴奋地道:“汴州有名的大酒楼少说也有五六十家,规模小的酒店数不胜数,有风少的面子,我觉得占下大半不成问题,获利将不可计数。”
与魔门和佛门相关的势力同样拥有相当数量的酒楼,比如符家就经营着大小好几家酒楼,魔门亦然。让他们点头同意,其实不过就是风沙一句话的事。
掰着指头算一算,如果风沙愿意出面,汴州的各大酒楼至少一大半会同意。
这些酒楼业的佼佼者,如果一起推动某件事,将会拥有巨大的引领和带动作用,很快会扩及全城,乃至辐射整个北周。
易夕若越想越兴奋,无暇的脸蛋红潮动人,美丽的异瞳放射奇光。
风沙赶紧泼冷水。
“强扭的瓜不甜,最好以利诱之,辅以情动之。何况一开始你去哪找那么多色艺俱佳的美人?总需要时间招揽培养嘛!也肯定会遇上很多预想不到的问题。”
风沙斜眼睨视易夕若,心道没有利的时候,连你这个翻不出我掌心的小妞都没少躲着我,甚至两面三刀,遑论别人?
真以为我面子那么大,发句话所有人都会俯首帖耳啊!没有好处鬼才听你的,哪怕强势压下也顶多换来阳奉阴违。
“依我看先从杨楼、潘楼和状元楼伊始,以状元楼为主,做出表率,展现利益,找出问题解决之,进而逐步扩张。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易夕若有些不太情愿,她现在真的太缺钱了,奈何当着白绫的面,她尚有些矜持,还想要颜面,不像私下里对风沙那样没底线,笑道:“那好,就依风少。”
……
七夕宴之后,灭佛终止,虽然余波仍在,城内的形势明显趋向平静。
结果才平静没几天,又一道消息石破天惊。
据传秦州的各族百姓请求大周朝廷派兵收复失地,端明殿学士王薄向周皇推荐凤翔军使为将,率军征伐蜀地。
风沙很清楚,柴兴明显开始推动平边策之明策,佯装西征,使南唐放心至分心,掩盖暗策之回马枪击南唐。
显然因为灭佛顿止,南唐的警惕心肯定将随之而涨,迫使柴兴不得不做出动作。
凤翔府乃是四灵总堂护圣营的地盘,所谓凤翔军使仅是挂名。
给柴兴推荐领军之将的王薄乃是北周总执事之子,居然弄出这么一手,摆明是借力打力针对玄武总执事。
风沙赶紧收敛羽翼,有多低调就多低调。虽然不明白这场冲突的起因,但也知道这是真正的神仙打架,他可不想被扯进两名总执事的斗法。
他并没有料错,玄武总执事的反击随之而来,不知动了什么手脚,柴兴命宣徽南院使同为伐蜀之将。
这位宣徽南院使不是别人,正是朱雀观风使任松的副手,汴州朱雀主事。
这一招一举两得。
朱雀主事一旦到了总堂的地盘,等于为质。汴州失去朱雀主事,任松立马少了一条胳臂,毕竟观风使并没有直权,一切命令必须通过两名副使。
就好像风沙如果少了汴州玄武主事韩通,那么他只能通过另一名副使贺贞行使权力,如果贺贞不听话,他立时被架空。
当然,他有赵重光撑腰,汴州玄武许多高层都是赵重光的老部下,会无条件地听从他的命令,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任松倒霉就倒霉在他的另一名副使是总堂的人,而且他的后台远在东鸟,他来汴州又不久,毫无根基。
换句话说,只要朱雀主事一离开汴州,这小子就被架空了,除了何光之外,两眼一抹黑,根本使唤不动几个人。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自天上来。
任松如此,风沙亦如此。
道理很简单:他和任松联手才能够压制赵仪,现在任松被架空,他就压不住了。
虽然他与柴兴的关系来越密切,与赵仪不再成敌对之势,但是“能压住而不压”和“压不住”完全是两码事。
北周总执事的反击也很快,汴州白虎主事成为第三名西征之将。
风沙丝毫高兴不起来,因为赵仪的副手乃是北周总执事的人,北周总执事显然不会让赵仪这小子好过。这下被架空的将是整个汴州四灵。
四灵之中,玄武实际上节制朱雀和白虎,作为玄武观风使,风沙名义上是汴州四灵的最高首脑,一旦朱雀和白虎都僵了,仅剩玄武根本独力难支。
柴兴明显利用了总堂和分堂的矛盾、北周总执事和玄武总执事之间的斗法,硬生生地把他给平衡掉了。
于是这天,赵仪和任松不约而同地跑到勾栏客栈找风沙喝酒,三脸相对,三脸苦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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