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逛了一圈汴州城,风沙发现一个很有趣的地方。</p>
相比秦淮风月,汴州的风月场既扎堆又分散。</p>
说扎堆,多是环绕某一处地方,针对附近区域的客人。</p>
比如扎堆使馆区,扎堆太学区,扎堆坊市区,扎堆居民区,扎堆入城区,扎堆码头区等。依据在地客人的不同,拥有相应的规模和档次的风月场。</p>
比如赵大公子的府邸附近皆是达官贵人的府邸,足足占了半坊之地的桃花洞一家包圆。论品质,绝对称得上佳丽成群,美女如云。</p>
再比如码头区,风月小馆聚如密林,数不胜数,然而加起来也未必有桃花洞一家大,档次更不必多提,想要遇上容色还不错的美人,基本靠熄灯。</p>
各处扎堆的风月场又零散分布于城内各处,不像江宁多半沿秦淮两岸分布。</p>
因为离状元楼很近,几人没有乘车,仅是带着随从护卫沿路而行。</p>
茶楼尚处于客店区,一过直通保康门的马道街便踏进了风月区。</p>
胭脂气息扑面而来,风尘气氛油然而生。</p>
街道两侧既有灯红酒绿,也有金碧辉煌。</p>
据李善介绍,状元楼位于绣巷之南,保康门之北,离街口不远,与客店区比邻,地段上佳。</p>
这一片乃是坊市区、居民区、太学区、入城区、码头区的交汇点。</p>
外地来汴州的人士无论陆路还是水路,多半会在附近的客店区至少落脚一晚,其中不乏官员、商贾、军官、士兵,附近居民及商贩,另外士子云集。</p>
由此往北,过绣巷,再过录事巷至建国寺南,足足四坊之地,风月场星罗密布,多到不能遍数,更是雅俗皆有,风格迥异。</p>
录事就是风月女子的意思,还有绣巷。</p>
这两巷光听名字就知道乃是花阵香山之地。</p>
靠近南城墙尚有两坊之地情况类似,不过档次较低,客人多是附近的居民或者外城的丁夫之类。</p>
总之,这一片的风月场规模相当大,相比城内其他地方,有那么点百家争鸣的意味。</p>
风沙见李善对汴州的风月如此熟悉,还说得眉飞色舞,不禁拿眼色示意他看钟仪慧。</p>
然后李善就闭嘴了,细看又有点龇牙咧嘴,似乎被人掐了腰间软肉。</p>
风沙哑然失笑。当今风气如此,南唐风气更是脂粉靡靡,男人留恋风月不算个事。钟仪慧敢为此吃醋本身就说明李善这小子还是不错的,起码对妻子不错。</p>
进到这条风月街之后,钟仪慧没有像李善说的那样脸嫩,落落大方的很。</p>
好歹她也是国公夫人,出身官宦之家,嫁入南唐皇室,这点场面小意思。</p>
不管心里多么害臊,高贵温婉的风范还撑得起来。</p>
风沙还记得当初钟仪慧跑来求他救丈夫,尽管怯懦羞愧,居然壮着胆子色诱他。之后为了救钟家救父亲,更是尝遍人情冷暖,没少吃苦头。</p>
说明钟仪慧性格坚韧的很,绝不像外表那样腼腆娇柔。</p>
状元楼说是一栋楼,规模着实不小,楼内楼外无论装饰还是配色,皆以喜庆为主,像个巨大的天井内层又套着一个稍小的天井。</p>
整栋楼里外两层,之间以花园步道相隔,四面合围,围出颇具规模的主厅。</p>
主厅当中有个金灿灿的金榜,顶天立地十分巨大,榜上标着成排的名字和数字。</p>
李善说这叫金榜题名,科举放榜的时候自然标榜中举之名,平常时候则分成上中下三榜,从上到下标注年、月、日花费最多的客人,以为排名。</p>
最顶上乃是年榜,首三名便是以状元为首的三鼎甲。</p>
月榜对应二甲,日榜对应三甲。</p>
风沙抬头看到赵大公子之名高居榜首,紧下来就是他的儿子赵旦,忍不住笑道:“真会玩。”</p>
李善问道:“姐夫想不想上榜玩玩?”</p>
风沙摇头而走。</p>
与汴州其他的酒楼饭馆一样,状元楼的佳丽也成群聚于廊道各处以待客召。</p>
特色在于这些妙龄佳人大都穿着儒袍,或做书童装扮,穿着男装又绘女妆,有点阴阳混淆之美,大多颇为文静,不乏红袖添香的韵味。</p>
当然尚有一些女子浓妆艳抹,扮得花枝招展,说明状元楼的客人不仅士人。</p>
驻廊诸女各摆身段,各显风韵,各展手段,配以媚眼,诱以神情,似勾似引,有些还似有似无的显出裙底风光。</p>
众香仅以姿态姿色诱人瞩目,并不大声喧吵,起码没有盖过乐声。</p>
不同的佳人极力展现不同的风情,随着你的行进而此起彼伏。</p>
好像你变成了一阵风,风吹花海,花海似浪,浪花一线,迷花人眼。</p>
风沙把绘声拉着说小话,视线盯着楼上那些披发的儒装女子,显然很感兴趣。</p>
李善忙道:“挑几个漂亮的,陪着姐夫喝几杯?”</p>
风沙摇头道:“算了。”</p>
李善低笑道:“之前我来过一趟,她们是有花样的,绝不仅止于穿着打扮而已,比之秦淮风月也有独到之处,姐夫不妨尝个新鲜?”</p>
风沙看了钟仪慧一眼,还是摇头。</p>
李善又道:“章台才女,能诗能文,谓之女校书。这些女子既做儒士打扮,于状元楼沽酒,想必还有几分才学。姐夫何不择选中意的奉酒行令,考教一番?”</p>
钟仪慧白了丈夫一眼,细声细气道:“姐夫你别理他,仪慧给您奉酒行令。”</p>
风沙笑道:“好。”</p>
李善讪讪一笑,赶紧闭嘴。他就是怕这个,钟仪慧太讨好风沙了,甚至算得上谄媚。</p>
尽管明知道这是为了他好,心里难免会有些疙瘩,所以想找些美女把风沙给缠住,免得酒酣耳热之后,风沙对钟仪慧生出非分之想。</p>
风沙转头向绘声附耳道:“有空你过来玩一趟。”</p>
至于绘声跑来玩姑娘合不合乎情理,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内。</p>
绘声脸蛋发热,耳尖也红了,羞涩的嗯了一声。</p>
主人这是让她过来学学花样,学会了回去照猫画虎。</p>
流火和授衣跟在后面忍不住窃笑,又不敢真的笑出声,脸蛋都憋红了,煞是明艳可人,尽管男装都掩不住这对姐妹花的娇俏靓丽。</p>
绘声没好气的回眼横媚眸,心道我学会了还不是要教你们,到时再要你们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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