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唯安脆生生的大喊出声,“祖母,安玉叔叔没有杀父亲!安玉叔叔是好人!他不是坏人!” “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 “我就知道!我知道安玉叔叔是好人!才不是祖母说的那样是坏人!” “韩唯安!” 韩母的一声厉喝让韩唯安委屈又害怕的安静下来,小家伙红了眼,可怜巴巴的克制着自己的泪水,仰起小脑袋望着程安玉,“安玉叔叔,他们都不相信你,但是小安相信你,小安也会保护你的。” 听到这声奶里奶气的“小安”,程安玉心窝一暖,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本剧烈起伏的胸口渐渐平缓下来。 他轻柔的扯出一个浅笑,看了一会儿神情尴尬的韩母,又看了看面色淡淡的杨轻寒,自嘲一笑,“是,是我对不起韩兄,一直以来,都是我拖累了他……老妈妈气我恨我也是对的,但我对韩家的情义也是真的……”韩母不想听他说这些勾她心窝子的话,她气喘吁吁的坐在椅上,眼眶一阵发酸之后便有些压抑不住泪水,这些年,程安玉照顾她孝顺她,她不是不知道这孩子的心意,可是,这些都不是他杀害他儿媳儿子的理由……老人家泪水纵横,颤抖着声音指着他哭诉道,“程安玉……我韩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毁了我韩家? 我儿媳又哪里得罪了你,你非要杀了她逼死深儿才满意?” 程安玉苦涩的摇头,“我没有……”“你还说没有,你明明对着我深儿的牌位说——”程安玉突然给韩母跪下,神色痛苦道,“老妈妈,不要说了!求求你真的不要再说了!” 韩母五指收拢,泪眼婆娑的望着跪在地上的程安玉,这些天来,韩家突逢大变,她食不下咽,程安玉也瘦了很多,他身上血迹斑斑,在牢里也被用了大刑,整个人快速消瘦下去,轻飘飘的失了魂儿一般让人心疼。 她抬手抚了抚心口,剜心一般的刺痛在胸口不断蔓延,看着程安玉祈求的眼神,韩母再也控制不住,直接嚎啕哭出声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冤有头债有主,为什么这样的事要发生在我韩家!!” 随着韩母的哭声,程安玉以头叩地,浑身颤抖。 杨轻寒命人将他拉起来,只见他满脸泪痕,一双清澈的眸子湿漉漉的盯着她,“各位大人,我求你们不要再查了……不要查了……”杨轻寒走过去,对上他的泪眼,“程安玉,出了人命案子,我们作为官,一定要查出真相,给死者一份清明。” 程安玉眼神呆滞的望着她,“可是,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杨轻寒清冷的笑了笑,“你若是当真问心无愧,为何要阻止老人家说话?” 程安玉目光恍惚的看了看站在这堂中的所有人,“我……”杨轻寒伸出手指,勒令他抬起头来,“你问心有愧,是吗?” 程安玉眼角的泪水颤巍巍的滑落下来,支支吾吾,“我……”杨轻寒看着他凄惶无助的眼睛,慢条斯理道,“今日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韩深找出来,哪怕他只剩下一具白骨,我也要把他找出来。 如果不信,你大可以试试看我有没有那个能耐。” 话已至此,程安玉沉痛的闭上眼睛,然后又想通什么了一般,缓缓睁开,“我可以说实话,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杨轻寒道,“什么条件。” 程安玉看向身边的男孩儿,涩声道,“让小安出去。” 韩唯安挣扎起来,“我不要!我要在这里陪着安玉叔叔!” 杨轻寒递给阿金一个眼神,阿金心领神会,抱着孩子往外走,在这过程中,程安玉半跪在地上,眼神不偏不倚,半个眼神也没有分给韩唯安,只是泪眼朦胧的直直的看着御察司大堂上挂着那块匾额。 上头写着海晏河清,明镜无暇八个大字。 韩唯安哭闹的声音一点一点消失不见,阿金重新回到大堂,“杨少卿,孩子已经带走了。” 杨轻寒再次看向程安玉,“现在,你可以跟我们说实话了吗?” 程安玉眼底泛起一阵水雾,他默默落了会儿泪水,心里那股揪疼的感觉慢慢褪去,他想,是时候了。 有些秘密,他藏在心间许多年,是时候该大白于天下。 “我……”哽咽的声音轻轻响起,偌大的御察司大堂,仿佛只能听到程安玉一个人的声音,他鼓起勇气,停顿了许久,终于决定开口道,“我知道老妈妈为何要找人掘墓。” 韩母眼眸微缩,却没开口阻拦程安玉。 “我对着韩深的牌位说,等春天到了,我会去他的墓前看他。” 程安玉便苦笑一声,继续道,“韩深死了,因为自责愧疚郑氏,服毒自杀而死。 他的尸体是我和老妈妈一起看着下葬的,所以各位大人放心,我可以很确定韩深早已不在人世……”说这话的时候,程安玉情绪压抑,仿佛下一刻眼泪就会崩溃,但他极力忍住了。 他的声音变得柔和,时而嘴角还会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他没有被埋在郑氏的墓里,他被埋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那个地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春安亭。” “春春春安亭?” 阿土乍然听到这个名字,眼里瞬间浮起一阵不可置信。 众人视线看过去,纷纷疑惑。 阿土忙挠了挠头解释,“春春春春安亭在盛都东东东市,离我家不不不不远处,环境优优优优雅,自然天天天天成。” 大家难得默契的翻了个白眼儿,“盛都环境好的地方又不缺这一个,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啊。” 阿土尴尬的动了动眉毛,咕哝道,“我我我就是觉得,这个地方好好好好像有点儿……”“有点儿什么?” “忘忘忘了……”“滚。” 众人一晒,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安静的程安玉身上。 程安玉不动如山,依旧跪着,泪痕犹湿的模样颇有些雨打梨花的破碎感,他也听到了阿土的话,弯起嘴角,笑了笑,“敬颂冬绥,并请春安,这是春安亭的来历。” 在场的没有多少文化人,只有杨轻寒,从这八个字里听出了些不同寻常的门道。【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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