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紫辉也气冲冲道,“张大侠,您可以谦虚,但不能借着谦虚的机会,羞臊我们羽灵族啊!”
“我真没这个意思。”张少尘连忙摆手道,“不过,你们说的,我懂了。今天确实是一个可喜可贺的大胜利。”
“嗯。”琉月眸光荡漾地看着他,温柔地说道,“少尘,你真的做得非常好了。我代表全体羽灵族人,向您表示感激。”
说着话,体态窈窕修长的羽灵女王,朝少年行了个姿态万千的大礼。
见她如此恭敬,张少尘慌忙也郑重地回了一个礼。
眼见两人,在浮天玉殿的清光中,面对面珍重行礼,在场的羽灵族人们,就很高兴。
有些人,其实也不太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高兴。
但熟悉女王往事的雪华长老和紫辉将军,便知道自己高兴的理由。
雪华长老正在心中想:
“今天真是双喜临门。”
“不仅那可恶的人族屠夫组织,元气大伤,咱们的琉月女王,也如同拔掉了心头的毒刺,彻底地解开了当年那个心结。”
相比睿智的雪华长老,看起来粗豪一些的紫辉将军,这时的内心,却想得更加丰富曲折:
“哈,真替琉月妹妹高兴啊。”
“以前她那么恨人族,尤其恨人族的少年,我知道她恨得有道理,可这样的仇恨,是一把双刃的剑,伤人之余,也伤自己。”
“现在就好了,看琉月妹妹这样子,肯定解开心结了。”
“今天这事,什么都好,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个叫‘张少尘’的人族侠客,如此高才,简直是盖世的大英雄,估计是看不上我们这样衰落种族的女子了。”
“就算琉月妹妹她,是我们的女王,也不行,在人族这样的绝世大英雄眼里,可能也不算什么。”
“可我怎么觉得,我这琉月小妹,已经对他有情意了啊。”
“唉,我可怜的琉月妹妹啊……”
说真的,身为羽灵族最杰出的青年俊杰,紫辉平时虽然和琉月兄妹相称,但在暗中,自然而然也有着暗自流转的情意。
可是,这会儿,他却为自己的意中人,很可能得不到比自己更优秀的人间俊杰的青睐,而暗自惋惜伤神了。
张少尘参加了羽灵族为那五位战死者,举行的葬礼。
本来张少尘觉得,自己会参加一个沉重压抑的葬礼,便如人间俗世那样。
却没想到,当他真正参与其中,却发现,某种程度而言,竟让他大开眼界。
羽灵秘境中的葬礼,完全不同于人间俗世。
死去的羽灵,将被葬在云中陆中一个叫“群星之丘”的地方。
云中陆已是奇幻的秘境,那这个群星之丘,更是秘境中的秘境。
群星之丘,是一处近似圆锥形的山丘,那里常年幽暗,仿佛永夜。
张少尘随着大批送葬的羽灵族人,来到群星山丘时,便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
不多久前,身边还是白云缭绕,还有夕阳的余晖返照,但来到群星之丘时,他只觉得周边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耸立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座形似扁平圆锥的山丘。
山丘的本体,黑黝黝的,但上面却闪烁着无数淡蓝色的光点。
它们宛若繁星满天,和山丘背后灿烂的星空,遥相呼应,近似融为一体。
见得这情形,张少尘的脑海里,就想起来之前,琉月跟他说的话:
“群星之丘,是一处永远沉浸在夜色中的山丘。它上面遍布光团,星罗棋布,如若千万星辰之山。”
随着众人来到山前,那五名不幸战死的羽灵族人遗体,也被抬到群星之丘山脚下。
群星之丘这里,仿佛有着某种超出常人理解的魔力;当战殁的遗体,并排躺在山丘前那块平坦的石头平台时,渐渐地,她们的身躯慢慢消散,慢慢散碎成无数细小的光点。
光点漫空飞舞,似飞火,似流萤。
那流光飞舞的情景,就像是羽灵族人的身躯,本就由夏夜的萤火虫组成,现在要重归天地造化,便只不过是化整为零,重又回归了萤火虫的本相。
但张少尘看得出,这样的光点,和萤火虫的样子,还挺有差别。
至少那莹莹烁烁的光辉,就呈蓝莹莹的色彩,不似萤火虫的幽绿,而更像是群星之丘山体上,遍布的那种光点。
目睹这情形,哪怕张少尘不够聪明,也能想得出,羽灵族遗体化作的蓝莹莹光点,和群星之丘上的光辉,存在着某种联系。
果不其然,遗体散碎成的蓝莹光点,最后又汇聚成五只拳头大小的光团。
这蓝光灿然的光团,若仔细看,还能看见里面有更加灿烂的蓝色光线,窜动闪耀,仿佛正用这种方式,彰显着它们生前的灵动与活力。
五朵灿蓝光团诞生的那一刻,所有送行的羽灵族人们,都在琉月女王的带领下,朝这五朵恋恋不去的光团,竖起了自己的食指。
这一刻,每一根竖起的羽灵食指上,都闪起淡蓝的光辉,对着自己死去族人化成的灿蓝灵火,遥相呼应。
已若暗夜星空的群星之丘脚下,仿佛又新亮起了繁星万点。
这一朵朵跳动在指尖的淡蓝星火,便仿佛一颗颗真心祝福、虔诚道别的心,驱散了群星之丘前永恒的幽暗。
身处其中的少年,不仅震撼于眼前宛如星辰大海的奇景,还为自己感应到的羽灵族诚挚送别的心,而感到震撼,感到自己的整个身心都在颤栗。
这时候,举起蓝色星光的羽灵族人们,又在那雪华长老的带领下,吟唱起一个只有曲调、没有歌词的挽歌。
没有歌词,摈弃任何语言,却反而更接近这天地自然的本质。
送别的歌吟,与其说是挽歌,不如说是在回忆战殁者的生平。
曾经的欢笑和悲伤,曾经的坚强和软弱,都在这无字的歌声中,一一回忆。
在这样深情的歌声里,五朵蓝色的光团微微颤抖,在送别众人的面前,环绕了几圈,便向远处的群星之丘悠悠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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