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琉月闻言,若有所悟。
沉默了一阵,她问道:“这羽衣上,是什么鸟的羽毛?”
“这叫鹤氅,听起来是鹤羽做的。不过我听说,好像并不是鹤羽,而是一种挺像仙鹤的水鸟羽毛。”张少尘道。
听得此言,琉月心绪,稍稍释然。
这时听得张少尘又添了一句:
“所以其实也没那么值钱。”
就这一句话,琉月刚刚有些平复的心情,“腾”的一下子,又被点燃了。
“张少尘!”她有些生气地说道,“难道在你们眼里,这些鸟羽都是货物,都用钱来衡量吗?”
见她好端端的,突然就生起气来,张少尘便愕然道:
“琉月姑娘,你怎么这么敏感?说说货殖之利,好像也没什么?”
“哼,你很快就知道了。”琉月冷冷地说道。
见她如此,张少尘忽然如梦初醒。
他看看周围,脱口说道:
“呀!原来我们已经爬得这么高了。”
“你们山村到底在哪儿啊?”
“怎么感觉刚才这一段路,山势也不险要,很多时候似乎走在平地上一样,但就是雾太多太大了——奇怪,最近我也常住山间,没见到山雾有这么大的啊。”
这时候,张少尘的心里,已经隐隐地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他心里不由得有些懊恼,怪自己还是不够谨慎警惕。
正有些后悔之际,便听琉月冷冷地说道:“这地方,叫‘雾巢之野’。”
“雾巢之野?”一听这地名,张少尘感觉更不好了。
因为这些天,为了在雁荡山一带追查水灵堂失踪的师兄,张少尘对雁荡山这一带,做过了十分扎实的功课。
可根据自己调查来的信息,这雁荡山中,可从来没听说有个什么叫“雾巢之野”的地方啊。
“不对劲。”
“很不对劲!”
正当他吃惊警惕之时,却听少女忽又脆声叫道:“把衣服脱了!”
“什么?!”张少尘大为惊恐,立即把双手抱在胸前,惊呼道,“你想干什么?我还是童子之身呢!”
“呸!”琉月羞红了脸,啐道,“你想什么呐?”
“我是说,你把这件什么‘鹤氅’脱掉,我看着它就生气!”
“噢!”张少尘大大地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我碰上了倒采花贼呢。”
“你!”见他这副模样口气,琉月更生气了。
她也不跟少年多废话了,只冷冷地说了一个字:“脱!”
“好,我脱,我脱。”张少尘一边手忙脚乱地脱着鹤氅羽衣,一边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介意。入乡随俗,你们不喜欢我穿鹤氅,我知道的,我脱!”
“哼,知道就好。”琉月扭过脸去,一脸不屑。
脱好了鹤氅,张少尘提着它,一脸为难地道:
“脱是脱好了,可这羽衣放哪儿呢?”
“这可是师长的赠物,不可随意丢弃。”
“放心。”琉月冷声道,“我们这儿,是古君子国,不会丢的。”
“更何况,我会帮你将它藏在高树之巅,没人会发现的。”
“可是……”张少尘还有些疑虑。
可刚开了个口,他却猛然看见,身前这个看似平常的少女,却突然之间,从背后忽然张开两只巨大的白色羽翼!
“啊——”
一声惊叫,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背生双翼的少女,便一把拉住他的手,背后巨大的羽翼扇动,排开云气,转眼便平地而起,拽着他朝天空飞去。
张少尘忽然一阵苦笑。
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古怪。
他想起,自己费心费力去抓那三个混球,为的是,他觉得这少女,不简单。
但现在一看,何止是不简单啊?她简直要上天——
不对,不是“简直要上天”,而是已经上天了啊!
张少尘苦笑之时,琉月已经拉着他,飞出了古木巨树的树冠。
飞天的少女,抓过来少年刚脱下来的鹤氅羽衣,随手一抛。
鹤氅飘飘下坠,很快就飞落树冠,挂在了其中一根树枝上。
“这……”
被展翅高飞的少女,拽向高空时,张少尘的心中,忽然若有所悟。
“我终于懂了,她为什么这么厌恶羽衣……”
此后他们俩,越飞越高。
张少尘听着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看着林木山峦,离自己越来越远去。
这时张少尘的心中,忽然生出个念头:
“这么高,万一她手一松……”
到这时,他心里就别提有多后悔了:
“唉!”
“早知有这一天,我就更加拼命地修炼御剑术了。”
“谁能想得到,有一天我会莫名其妙地被人拉上了高天?”
“唉,人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却要说,‘剑到御时方恨短’啊!”
正这么想时,汐灵儿那灵俏嫩萌的脸蛋儿,忽从少年的神魂中浮现出来。
“不要怕!”剑灵攥着拳头给他鼓劲道,“不会掉下去的。就算掉下去,我陪你一起掉呀!”
听得此言,张少尘还挺感动的,在心中脱口谢道:
“谢谢你啊,汐灵儿。”
“你心真好——”
“呃?!”
“你陪我一起掉?”
他忽然反应过来,便对剑灵悻悻地说道:
“你一个剑灵,凑什么热闹?”
“我血肉之躯,摔下去定然碎尸万段、肝脑涂地。”
“你无论怎么摔,都还是你啊!”
“不一样的。”汐灵儿诚恳地说道,“摔下去,我也会吓一跳的,好可怕呀!”
“哦,那我谢谢你啊。”张少尘有气无力地说道。
“主人,你真的不用怕。”汐灵儿感觉到少年的心惊胆战,便认真地说道,“你放心,我知道这位大姐姐,在天上飞的本事很厉害的。”
“哦?你知道呀?”张少尘不信地说道,“你以前又没见过她,更没见她飞,怎么能知道?”
“别说飞了,你连她年纪都不知道,为什么叫她‘大姐姐’啊?”
“我就知道,她挺大的!”汐灵儿笃定地说道。
“哦。”张少尘根本不信,随口应付道。
这时候,琉月已经飞得越来越高了。
张少尘只觉得耳边的风声越来越急,身边的云雾越来越浓,身上也感觉越来越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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