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还得是胡四娘靠谱,把刚刚发生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现在红罗女已经抓走了孙鹏的天魂,若是人魂掉了,还是可以补救的,但天魂乃是一身之本,倘若天亮之前魂不归体,那他基本上就是没救了。
范越风、胡四娘我们三个凑到一起,手中茶碗还里还有半碗水,水面飘着淡淡的雾气,如同镜子般映射出一位幽灵,她穿着红色长袍,半掩着面部,挽着古代艺伎的发型,眼角半睁半闭,时而还会闪烁着精光。
让他们俩帮忙想办法找到施术者,范越风盯着看了许久,凝重道:“小明,这个是高手,我觉得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要去招惹。”
“王道长竟然这么厉害?”
我有想过他很厉害,但也没想到是那种连范越风都督促我不要去招惹的人物,脑补想起了当初相遇时候的场景,王道长可是被老肥他们连打带踹,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是啊小明,你仔细看看红罗女。”胡四娘对准碗口吹了口气,白雾渐渐消散,“平常的红罗女皆为灰白煞气,多冤死女子魂魄所化,可碗里的幽灵散发的是白气,说明她已经超脱厉鬼。”
她担心我不明白,又指着范越风说:“老范,你给小明试试。”
“很伤身的。”范越风先是一脸为难,可随着四娘眉头微皱,他重重叹了口气,深情道:“好!四娘,你相信一见钟情么,为了你,下地狱我都不怕!”
“别废话。”
“得嘞。”
范越风摇头晃脑,嘴里面念念有词,身体一点点虚化,周围随之弥漫出了白雾,看起来与碗口里的红罗女有着几分相似。
四娘说:“小明,这就鬼仙之气,那王道长可以驾驭鬼仙,如果你有游子弓、追神箭,或许还有机会,但光靠你本身的实力,除非挂术大成,否则你不是他的对手。”
待范越风满头虚汗的回到近前,他重重呼了口气:“绝大多数山川灵气都已经被现代化污染,我攒点力气我不容易,看来最近真得歇息一阵儿了。”
四娘感慨道:“谢谢你,范师兄,小明性子倔强,如果不让他亲眼所见,他是不会相信的。”
无暇顾及老范那副恋爱中小少年的模样,我在心里也犯起了嘀咕,毕竟,现在不确定王道长被金钱腐蚀到了什么程度,可孙鹏与老肥对话,已经令我内心感触非常多,他很正派,如果他真的倒下了,最终由让蒋忠生达成所愿,那不一定还会有多少人的利益受到影响。
于是,我认真道:“姑姑,我虽然痛恨那些术士,他们害了我的父母家人,又暗算于我,可有些人是无辜的,救人并不会影响我报仇的心。”
“我知道你心意已决,可狐灵上次受损严重,我怕没有办法助你。”
我坚持自己的想法,如果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借助外力,还谈什么报仇?
胡四娘教我寻灵的办法,先沾了一滴茶水点在眉心,闭上双目,双手缓缓搓着眼睛,由于我是顶了胡四娘的神儿,可以受到她法力的影响,嘴里跟着一起念:“心有明烛照八方,邪魔鬼怪伏地藏,天师令牌交由我,执戟带兵斩妖邪,号令天兵与天将,护国弘道万年长!”
与她灵魂相连,可借助天师府狐仙娘的法力,以她的号令来趋势法咒,明明闭着双眼,可却能看到身体向外飞出两道白光,四娘让我打碎茶碗,睁开双眼的第一时间,只听“嗖”一声,碗内女子腾云驾雾的离开,随之两道白光犹如绳索般将他束缚。
女子离地面不足三尺,身躯向前缓缓飘荡,眼前无非是红罗女的一道魂魄,无需任何处理,等时间一到,自然也就消散掉,可借助胡四娘的法力,利用残魂归体的特性,我们在身后紧紧跟随。
穿过几条街道,到了一处长长巷子,左右没有店铺,巷子很长也很破旧,我们的突然到来,引起了小巷子内的野猫乱窜。
大概跟着红罗女前行二十分钟左右,穿过幽幽暗暗的小巷子,临近尽头时,她飘入到最后是一家亮着灯的小酒馆。
这家酒馆很古老,颜色暗黄,中式悬山顶房檐旁插着一株红色三角旗,上面由毛笔写着一个“酒”字,网格状的门窗贴着淡黄色的窗户纸,透过微光看清屋内影子影闪动,似乎生意还不错。
最让人惊讶是酒馆门口左边矗立着一尊大概半人高的“施食台”,此台为石头雕刻,专门用来施食饿鬼所用,上端为莲花台,燃烧着两支香火,下面则由一根石柱立支撑,并刻七宝如来。
右边门口是一座仅到小腿部位的小型庙宇,虽然很小,但却五脏俱全,工艺精湛,周围又有各种各样的摆设,就连香炉、神像都是迷你版的。
我提高注意力,仔细凝视着酒馆周围,想要看出一些不同寻常之处,没过多久,一些穿着破破烂烂的鬼魂出现,他们喉咙如针,嘴巴很大,留着口水开始跪向施食台磕头,鬼魂越聚越多,它们磕头结束之后,开始在地下捡米吃。
没想到这家不起眼的小酒馆居然还有施食的本事,说起饿鬼的由来,此为人生前造下恶业,辱骂父母,昧理欺心,背后嚼舌,贪恋色欲,欠人钱财,等等死后皆会化作饿鬼,游荡凡间,承受饥饿,不能吃凡间一粒米,一旦吞入口中,犹如火炭般生不如死。
就连佛家道家想要施食饿鬼,都需做一些法事,可这家小酒馆居然立下两炷香,什么都不用管。
不仅仅是我,胡四娘、范越风也神情凝重。
“范师兄,你觉得会不会有言出法随者?”
“如果真是那样的大德之人,咱们还是走吧。”他担心道。
既然都已经来了,不去看看怎么行,毕竟,若真的大贤大德,必然明白善恶是非,那孙鹏坚持原则,不被受邪恶诱惑威胁,保持本心,这本就是人性中的光辉。
我坚持走入酒馆,他们的担心倒也能理解,言出法随乃是凡人的最高境界,根本上超脱术法的界限,需要大德、大贤、大能、大慈,那时候自然一言含万法,可一言可封神可灭神,一言度可鬼也可杀鬼。
他们俩硬着头皮跟我一起进来,推开门,眼前的一幕真是让我惊呆了,这里竟然宛如一场spaly大会。
有的梳着大辫子,有的穿着民国服装,还有穿戴锦衣卫飞鱼缎,汉代儒衫,亦有秀才学子打扮的青年,摇头晃脑,之乎者也的在一旁背书。
并且酒馆内别有洞天,分为楼上楼下,我大致看了一眼,少说也得能容纳三十多张桌子,这里不设包厢,悬挂的铜制灯台上插着许许多多的蜡烛,光线在暗淡中带有着一丝神秘感。
门口前台有一位戴着棕色头巾的黑牙小厮,笑眯眯的看着我:“客观,里面没位置了,改天再来吧?”
我客气道:“不好意思,我是来找人的。”
小厮疑惑问:“找谁?”
“找我的。”角落位置传来声音,王道长冲着我摆摆手,笑着说:“小二,再来一壶酒,半只烧鸡,一碟花生。”
“好嘞。”小厮点头哈腰,出了吧台对我欠身:“客官里边请。”
我心里已经一百二十个狐疑,这里到底是哪?怎么看起来怪怪的,甚至比当年的狐宗山鬼宴还要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