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这件事得有技巧, 特别是要撇下「猎犬」的队长跑路。
在同意和福地樱痴回军警的时候,风信稚的脑海里就计划好了脱身方案,并觉得万无一失。
他了解福地樱痴, 包括对方的性格、体术、剑法和手段,所以基本上不存在预料失误的情况。
只不过,跑路计划里不包括突然现身的福泽先生。
场面短短几息就演变成两人横刀对峙的架势,这确实让风信稚懵了一瞬,觉得当前还没走到相反立场的他们不至于是这个样子。
好歹是儿时的挚友,哪怕是分道扬镳好多年,但没说几句话就拔刀对立真的没问题吗?
“啧, 真的要拦在我面前吗?”
福地樱痴瞧着对面抽出刀刃的福泽谕吉, 手也不自觉地握紧军刀,做出随时可能出手的动作。
“你这是在妨碍军警工作, 福泽。”
刀刃反射出的寒光亮眼,却遮掩不住那锋锐的弧度与气势,宁折不弯笔直向前。
面对福地樱痴迟缓却压迫感十足的拔刀, 福泽谕吉的气势自然也不落下风, 身披的灰绿色羽织在空中滑落一道回转的波动, 面容肃穆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源一郎, 你不能将他带出横滨。”
他是自然是指已经在一旁默默吃起瓜来的风信稚,而福泽谕吉的语气坚决到不由分说,明显是另有隐情。
至少,无辜被cue的风信稚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话一出,摆出迎敌姿势的福地樱痴懵懵地眨了眨眼睛, 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
不至于吧, 武装侦探社的社长为了港口afia首领的亲属拦截身为儿时挚友的军警「猎犬」队长。
一下子, 横跨了三个阵营的爱恨情仇瞬间出现在福地樱痴的脑海里, 并不断朝着狗血的方向一去不返。
“……看在是老朋友的份上,给我一个理由吧。”
他要带走风信稚的原因,一方面确实是为了防止特异点的失控,而另一方面也的确考虑过用风信稚钳制港口afia的极速扩张。
此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那个私下里跑来联系他的魔人说了,那本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理念的超规格概念性武器——「书」,不是在港口afia首领太宰治身上就是在风信稚身上。
所以,单凭这一点也绝对不能放走风信稚。
他那只能“择天地奸佞之道而行之”的理念不容于世,唯有借助「书」的力量才有实现的机会。
为了他坚守的世间不容的理念,他会赌上自己其他仅有的一切,竭尽全力去践行「国家的消灭」。
这个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福泽谕吉没有回答,只是面容更加严肃了起来,他变换了姿势改由双手持刀,慎重而压迫的对决姿态瞬间完成。
他用行动表明了自己坚决的意志,半点没有动摇地看向了对面的福地樱痴,自知对方绝对不会因为他的回答而放弃。
深知故友性格的他明白,唯有刀刃的对决才能延缓福地樱痴的脚步,但也只是延缓罢了。
想起老师给予的指示,福泽谕吉冰冷沉稳的面容上更多了一分肃杀与坚定,觉得拯救迷途的友人实乃义不容辞。
整片空间里弥漫着刀刃带来的锋锐气息,两位剑术高手的比拼似乎一触即发。
刀光锋锐,泛起的冰冷寒芒亮得骇人。
令人目不暇接的刀光剑影锋芒逼人,惊起了一片茫茫剑意,摄人心魄的剑雨恍若停滞一般的冲击着整片空间。
看着没说几句话就打起来的两人,风信稚默默地把之前设想的跑路计丢在一边,光明正大地避过激战区走掉了。
福泽先生和福地先生的对决没有一会儿是结束不了的,他果然还是应该去找把消息透露给福泽先生的夏目先生。
不过半分钟的路程,风信稚在街角的长椅上发现了目标。
一只体态丰腴、一看就不像流浪猫的三花猫正团在长椅上,看见他之后尾巴就一甩一甩地翘起,发出的轻声喵喵叫好似在嗔怪怎么来的这么晚。
“抱歉呀,刚才看了一会儿剑术对决。”
风信稚看着长椅上看着他叫唤的三花猫,认真地解释了一下原因。
毕竟,无论怎样想错过福泽先生和福地先生这种等级剑术高手的对决,确实比错亿还令人惋惜。
此外,他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走向的最重要原因确实是有的,算是他疏忽大意了。
被治先生之前的表现震撼到脑子懵懵的,只要他想静下心来、努力分析治先生的布局,对方那般失智沙雕的飙戏煮茶技艺如同经典画面般地一直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
震惊到失语的他便干脆想着放弃参透布局,反正治先生的构划计策再如何失智也不会让他受到伤害,自己顺着走剧本就是了。
所以说,这一点都被治先生料到了吗?
考虑到魔人可能已经和福地先私下里达成共识,治先生就直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夏目先生。
让这位横滨传说中的最强异能力者来头秃这件事,以此来钳制魔人的后手布局。
呀,真厉害呢。
瞬间想通所有关窍的风信稚鸢色的眼眸里泛出了绮丽到惊艳的月夜光辉,如同高悬的明月散落下霜雪般皎洁的光亮。
他微微勾起唇角,弯起柔和弧度的眉眼似乎清晖浅影在舞动,精致到能以樱花做比的面容染上了些许细碎的星光,美好到了近乎虚幻的地步。
直面美颜暴击的三花猫愣了愣,爪子不自觉地踩了踩长椅,甩来甩去的尾巴尖直挺挺地僵直在空中一点不动弹。
什么嘛,这孩子……
在上梁、上上梁都不正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冒出这么一颗嫩嫩的好笋儿,真是不容易。
作为上上梁的老师,三花猫老怀大慰,觉得歹竹出好笋的事情确实愉快。
不过,因此突然想起自己那个垃圾学生的三花猫莫名其妙低下脑袋磨了一会儿牙,心中反复思量着要不要死师徒。
没考虑出结果的三花猫又赶快支楞起来在风信稚歪过脑袋看他的时候,收起爪子用软软的肉垫轻轻地拍了拍他,示意还有事情要他做。
他的那个逆徒,被自己的学生踹下了港口afia首领之位后还不老实,甚至还在他老人家面前用自己的异能力体撩拨人家小孩子,真是让他越看越不顺眼。
现在好了,惹毛了把风信稚当珍宝护着的太宰治,孤儿院院长之死的剧本隔天就被安排上了。
要不是这厮也留有后手,他估计年前就得给自己的人渣徒弟收尸,白发人送黑发人什么的太让猫猫秃头了。
逃过太宰治刻意安排的好几次杀局,森鸥外哭哭啼啼地跑来跟他诉起苦来,说什么命苦到被学生篡位还要遭到无尽追杀,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他当时就不明白了,既然知道会被太宰治往死里整,那干嘛手欠招惹风信稚?
“哎呀、这个嘛……”垃圾学生顾左右而言他,最后在他的逼问下不得不吐出实情,“那么一颗漂亮的大钻石哎,就手痒想把人揣进兜里嘛!”
“老师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这不能怪我呀,是钻石的光辉太过耀眼让人失智啊。”
看着振振有词的人渣徒弟,夏目漱石恨不得把这败坏门风的糟心玩意塞进有害垃圾桶,直接送去火化。
可到底师生一场,恻隐之心还是有一点的。
夏目漱石愁的连饭都少吃了几碗,猫猫身上的毛毛也愁秃了好一片,终于还是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问题还是取决于风信稚对森鸥外的态度。
如果风信稚对森鸥外能够稍稍改观一下,那想必太宰治也不会小心眼到继续追杀……吧?
心里有些打鼓的三花猫窝在风信稚的臂弯里,用尾巴给他指路,去找在此次横滨灾祸中仍旧没能摆脱太宰治杀局的森鸥外。
哎,徒弟都是债,他老人家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帮忙还债,真是有辱门风。
自己这个垃圾小徒弟怎么不学学他师兄,虽然后者冷冰冰的一张脸一看就是没动物缘,但好歹人家沉稳严肃一点不让他费心。
再次后悔起收徒的夏目漱石回想起了之前死师徒的念头,并觉得确实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
越走越偏僻。
漆黑的夜空中,连明亮的月亮也被浓厚的云层遮掩住了光辉,投射下来的光芒显得更加微弱。
这次近乎翻盘重置的大动作惊动了这片地带上大大小小的所有势力。
横滨以外的人唯恐避之不及殃及池鱼,而本地习惯了火拼枪战的暴力集团却如同走上了激烈对决的战场一样。
他们趁着此次难得混乱的机会,战火纠纷在利益的驱使下被彻底引爆,里世界的厮杀被搬上了明面。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稍微做点小动作,牵引到某位孤儿院院长身上的死线便如同乱成一团的丝织物一般,多而杂乱。
在爱丽丝的掩护下,躲开追捕敌人的森鸥外有些狼狈地背靠着墙面躲藏起来。
他散乱的发丝微微遮住了沁入森然冷意的紫色眼眸,沾染上血污的嘴角却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行吧,是他失策了。
他还真没料到太宰君的报复会如此长久而狠戾,从去年十二月杀到现在。
只不过,他大概还有翻盘的机会。
摸了摸身上伤口的森鸥外脸上算计的神色烟消云散,颓废中年大叔的气质顿时冒了出来,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哎,老师你再不来,就再也见不到你心爱的小徒弟了。【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