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之中,楚非衍穿戴好朝服,单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名臣满眼都是担忧之色,见此更是上前一步:“主子,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的调养好,要不,再等上两天……”
楚非衍仔细的将苏姚绣制的荷包挂在腰间,绣着玫瑰花的荷包颜色鲜艳,被暗紫色的朝服衬托着,越发显得娇美艳丽了几分:“不必再劝。”
名臣皱了皱眉,正要随着楚非衍向外走,暗卫迅速出现:“主子,荣城那边的消息传回来了。”
楚非衍脚步一停,连忙接过信封查看,一目十行看完信上的内容,楚非衍面色一白,紧紧地咬住牙关才咽下满口的血腥气:“我楚非衍的暗卫,竟然出了叛徒……”
上一次的消息十分简略,楚非衍心中生疑但没有往暗卫身上想,只以为是有人借了他救人的时机暗中插手,而这一次,事情的原委被仔细的呈报上来,终于让他看出了根由!
“主子!”名臣连忙上前将人扶住。
宁阁老和无尘道长快步走进来:“非衍,有叛徒清理掉就是,万万不可动怒。”
楚非衍淡淡的吹落下眼眸,遮挡住暗色流转的眸底:“那些跟随着暗卫刺杀苏姚的刺客呢?”
“回禀主子,那些人皆是死士,除了两名活口,其余皆被斩杀,供词在此。”
楚非衍看完刺客的供述,周身的气息更加冷冽了几分:“后宫之中沉寂太久了,珍妃现在身体又差,无法好好的照料皇上,选一些秀女送进去,照料皇上的起居。”
“非衍?”宁阁老心思敏锐,结合起楚非衍的话,很容易便猜到了真相,“随着暗卫一并前去刺杀的苏姚的,是珍妃的人?”
“嗯。”楚非衍周身笼罩着杀机,“不管原因为何,当初月家对我的确有帮助,这么多年来我暗中照料着珍妃,早已经还清了恩情,却不料竟然是将她的心养大了,连我的身边都敢安插人手。”
想到当年的恩怨,宁阁老不由得皱了皱眉,着实是一言难尽:“非衍,现在赈灾正在进行,这个时候若是向宫中送秀女,恐怕会引得百姓非议,对皇上的名声……”
“老师,”楚非衍沉下声音,“皇上的名声早就不好了,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情,又何必在意呢?”
“你……算了,你要送就送吧,珍妃的手的确是太过长了一些,尤其是太后被打压下去以后,更是肆无忌惮。”
相比较于皇上的名声,宁阁老更在意后宫干政,这段时日,借着失去孩子的契机,珍妃可是没少博得皇上的宠爱,整个后宫寂静无声,唯独景御宫夜夜灯火,而且这还不算,珍妃隐隐的还有偏向宁王的意思。
宁王是皇上最小的弟弟,一直联络着朝臣反对楚非衍,上次祭台倒塌,矛头直指相府,其中便有他的手笔。
楚非衍将信件交给名臣销毁,而后整理了一下朝服,直接入了皇宫。
皇上听说楚非衍要亲自去荣城赈灾,当下便是满口的反对:“楚爱卿,你刚刚经历了刺杀,身体还没有完全的恢复,荣城太过遥远,万万去不得。”
“皇上,荣城那边传来的消息您定然也知晓了。沐辞修的回归,让荣城再次脱离了朝廷的掌控,若是任由他成长起来,说不定他会比荣王还要棘手。”
皇帝神色一顿,仍旧反对:“京都之中政务繁重,朕能信任的也就是你一个,若是你离开,京都岂不是乱了套?”过年的时候楚非衍生病罢朝多日,那乱糟糟的场面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皇上,京都之中有您坐镇,又有那么多朝臣辅佐,又怎么会出乱子?”楚非衍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而荣城不一样,百姓们最为容易被利用。荣城周边又有荣王多年的治理、统帅,即便是多番打压荣王府的名声,依旧是旧根难除。皇上治理大安朝兢兢业业,对荣城的百姓也是一视同仁,没有道理让荣王平白占了便宜。”
听到荣王,皇上的神色多了几分迟疑:当初先皇对荣王的偏爱,几乎成了皇上的心病,即便现在有了正当的理由囚禁了荣王,但碍着没有直接的证据,也不能将人如何,皇上已经觉得憋闷至极,若是荣城再脱离掌控,更是让他坐立难安。
“皇上,臣已经计算好了,走水路到荣城,只需要十二日时间,而且,平王嫡子沐斯年正在荣城主持赈灾,如今已经颇有声色,臣前往略加运作便可,来回两月时间足以,不能为圣上分忧解难,是身为臣子的无能,请皇上恩准。”楚非衍说着,俯身行礼。
皇帝起身将楚非衍扶起来:“好,朕准了,不过你要多带一些人手,身边也要有太医随行,虽然他们医术比不上无尘道长,但可以帮忙分担一些杂事。荣城朕可以不在意,但你的安危一定要确保无虞。”
“臣多谢皇上圣恩。”
“好生的准备一下……”
“皇上,救灾如救火,片刻时间耽搁不得,臣已经吩咐人准备行装,待会儿出了宫,便会直接启城。”楚非衍道。
“若是朝中多几分你这样的臣子,朕又何必如此费尽心思。”
“为皇上分忧,是臣的分内之责,当不得圣上称赞。
皇帝思索了片刻,转头吩咐朱崇:“去取朕的御令金牌来,楚爱卿,荣城不同于京都,你的身体又格外的弱,所以,朕特许你可以便宜行事,若是遇到险境,可调动常驻守军,切记平安归来。”
楚非衍神色一凝,随即上前恭敬的将御令金牌双手接下:“臣多谢皇上信任。”
“好了,去吧。”
名臣扶着楚非衍上了马车:“主子,行礼已经装船在码头等候,您要直接过去吗?”
“我让你安排的人怎么样了?”
“回禀主子,都已经安排好了,有专人看管着,保准在苏姑娘回来之前性命无忧。”
“嗯,那人欠了姚儿良多,焚刑祭天便宜了她,还是让姚儿亲手处置比较好。”
“主子想的周全。”名臣驱动马车,快速的赶往码头。
码头上,宁阁老看着无尘道长:“你可一定要将人给我看好了,回来的时候,只能比现在好,绝对不能差了。”
无尘道长忍不住叹了口气:“你都说了十几遍了,放心吧,再怎么说,我也是被他称呼一声柳叔,无论如何都不会看着他出事的。”
听到无尘道长连俗家的辈分称呼都拿出来了,宁阁老终于感觉安心了一些,他抬眸看向江面。
今日的风很大,江面两岸不断的泛起阵阵潮汐暗涌,宁阁老眼神轻动,一声叹息消散在水浪声中:“这天下……终究是要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