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听了玉杉的话,微微点了点头。
玉杉继续道:;可是,我又觉得,你可能只是一个诱饵,真正的指挥不是你,甚至很有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点。不然的话,为什么,他们没有被俘,却只有你被俘了呢?
那女子突然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还有其他人的?
玉杉笑道:;这很难猜么?我们若是连声音不是一处传来的都不知道,那岂不都成聋子了?
那女子道:;那你不妨再猜猜还有几个人?
玉杉道:;我不猜,你愿意说便说,你能开口说话,于我就已足够。
那女子微微一笑。
玉杉道:;你见过艾丽芬兹本人么?
那女子点了点头。
;她比你更美么?玉杉开始说起女孩儿家的话题。
那女子依旧点头。
玉杉笑道:;十七八的姑娘,能承认别人比自己更美丽,却也难得。
那女子道:;我们的尊主,是南疆最美丽的女子,在她统领南疆之前,求亲的男子能从丕弗城排到拂兰山上去。
玉杉取笑道:;那也没什么,丕弗城到拂兰山也没几步路。
那女子白了玉杉一眼,似乎对玉杉这样评价她的尊主很是不满。
玉杉道:;你今天是第一次出来做事么?我猜是的,不然的话,你不该这般羞赧不语。应该和我在这里东拉西扯的兜圈子才是。
那女子道:;因为,我不想受皮肉之苦啊。
玉杉随即道:;这又是什么说法?玉杉是真的想不通,眼前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人,会突然说了这样一句。
那女子道:;如果我什么也不说,你就不确定我知不知道,你就会疑心是不是抓错了人,可是,我只要开口说了,不管说得是真是假,你们都会觉得从我这里能撬也什么来。那样会继续问的。她仿若炫耀一般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来。
玉杉微微一笑,心中有了些计较,道:;那现在呢,你说这个,不是依旧在告诉我们,你知道么?
那女子莞尔笑道:;你不是答应了替我周旋么?
玉杉道:;我所能周旋的,也不过是叫你少受些苦楚,不可能真的放过你的。毕竟,咱们也是各为其主。其实,你有时真的和我那妹子挺像的,总是自以为聪明,其实却常做傻事。
那女子问道:;是么?
玉杉道:;是啊,她总是觉得自己特别聪明,别人都不如她,诚然,她自己是有股聪明劲儿,学东西也比我们兄弟都快些,不过,却是不通世务,往往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这说的便是玉杉自己了。
那女子笑道:;看来你挺在意你那妹子的?
玉杉道:;是啊,在家里,属她同我最亲。父帅也最疼她。有时,我做错了事,惹怒了父亲,别人不敢劝,只有她能劝上一两句的。玉杉继续胡编乱造。
;其实女孩子也挺好的,不用沙场百战,也不用太过劳累,只要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就有父兄疼爱,你说你,你也是个女孩子,怎么就这样想不开,跑到战场上了呢?还有艾丽芬兹,你们南疆便是没人了么?要让她一个半大丫头管着。
那女子道:;你不懂,我们尊主是天下最聪明,最有智慧的人。
玉杉冷笑一声道:;她要有智慧,就不会同我们对立了。更不会闭门不出,只弄些蜂儿、蛇儿的。不过给我们多添了几顿蛇羹罢了。
那女子道:;你刚才不是说你很怕蛇的么?
玉杉站起身来,道:;是啊,没错,我怕蛇,可是那又怎么样?做蛇羹的是伙夫营,又不是我去做,君子远庖厨,你懂不懂?
那女子冷笑一声,道:;君子远庖厨,不过是躲懒罢了,君子远庖厨,庖厨做出来的食物,他们怎么不远着些,怎么还一个个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玉杉一时无语。
那女子又道:;厨房里的事若该君子远着些,那茅房里的呢?你们中原人不是还有道在屎溺的说法么?
玉杉有些尴尬起来,道:;咳咳,这个中原人也不只是一个人,有不同的说法也很正常。好了,先不说这个,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低顺了眼眸,道:;我就叫拂兰,这拂兰山的拂兰。
玉杉点了点头,道:;行,就这样吧。
说罢,便要出帐。
拂兰抬起头来,道:;你要去哪里?
玉杉道:;我该问的,已经问完了,剩下的就是他们的事了。
拂兰道:;他们真的会用刑么?那声音中,开始透着惊恐。
玉杉道:;从你出了丕弗城,打算乱我军威之时,便该想到的。
拂兰道:;好了,我知道了。
玉杉走出帐子,看到梁文箴就在帐外,玉杉方要张口,见梁文箴比了个噤声,便随众人回到主帐。
审问拂兰的事,对于玉杉便算是结束了。
主帐中,梁文箴问道:;怎么样?
玉杉道:;您在外面,应该也都听到了,大概就是那么一回事了。
梁文箴道:;你一直东拉西扯的,她也没说几句话,我们又能听到些什么?
玉杉道:;我疑心这个拂兰,在南疆的地位不低。
梁文箴道:;嗯?
玉杉道:;她见过艾丽芬兹,南疆虽然不大,但我想,她们的主事,也不是任谁都能随便见的。
梁文箴点了点头,道:;有这一说。你继续。
玉杉又道:;她似乎并不聪明,不过,艾丽芬兹还是命她来了。当然,也可能是她自做主张来的。
梁文箴道:;继续。
玉杉道:;若我猜测不错,她自做主张,这会儿与她同来的不知是否能及时赶回丕弗城报与艾丽芬兹,若不能,这一晚便还能得以安宁,只是,就不知道艾丽芬兹什么时候知道。只是我现在也不敢太断定那女子究竟是艾丽芬兹什么人,若是关系近的,每天都会见个三两回的,那明日,南疆怎么也该有动作了。若没有那么近,可能还要等上一两天,咱们是不是要在此之前,先发制人,孩儿不敢妄言。
梁文箴道:;还有别的么?
玉杉道:;拂兰她很懂得汉话,还听说过什么‘道在屎溺’,不知道南疆其他人是不是也这个样子。
梁文箴道:;我知道了。你现在累么?
玉杉道:;还好,您还有什么吩咐么?
梁文箴道:;回昭阳城,取琴。两军将战,还是叫女儿离得远些的好,回到昭阳城,自然有人会留下她,取琴,不过是个借口。
玉杉并不知道梁文箴心中所想,随口道:;这个时辰?
梁文箴道:;对,现在。取了琴赶紧回来。
玉杉郑重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梁文箴又道:;我带你去牵小追风。别的马,我不放心。
玉杉的马术,还不足以在深夜奔袭。小追风是梁文箴心爱的坐骑,比之别的马匹,更通人性。至少,它载着梁玉杉,不需要玉杉太费心力,便可以回到昭阳城内。
马厩里的小追风,显然对这深夜的差事并不满意,打了个响鼻儿。
梁文箴亲手替玉杉整理了一下披风,道:;天晚了,小心些。眼神伶俐些,小追风通人性,它若是不往前走了,你别和它犟,必然是有什么危险在前面的。
玉杉点了点头,上了马,道:;爹,您回去吧,咱们这回,一定能一战成功。您老人家从此便可安枕了。
夜已经深了,天气亦不算是好天气。这里比之京城虽温暖些,到了这个季节,也开始显出湿冷来了。
玉杉骑在马上,深夜独行,对于她也是第一回。天上地上,皆是漆黑一片,寥寥不多的星子,与几只飞起的萤火虫,散落在漆黑之中,天地仿若连成了一团,复归于混沌。
平静虚无将怕黑的本能消弭镇压了十之八九。
小追风走得很稳,且不慢,它对如今背上驼的这个人,很满意,这个人并不重,且对它的速度没有要求,无论它是快些,还是慢些,都只是紧紧地拉住它的缰绳,伏在它的背上。
很快,过了拂兰山,到了昭阳城下。昭阳城紧闭着城门。
玉杉点亮了手里的气死风灯。
适才在山上,她并敢点灯,只靠着的小追风去看路。好在,小追风是真的通人性,将她平安的送到了昭阳城下。
玉杉牵着马,提着灯,守城的将士看到城下一抹灯光,知道这个时候,单枪匹马来的,绝对是前方有事,便朝下面喊道:;谁在下面。
玉杉朗声道:;梁玉吉在此,烦守城的兄弟们开城,我好进来。
守城的兵士道:;待我们问过冯将军。
随后,便没了声音。
城外寒冷,一直在山上骑马,心中顾念着事,倒也觉不出来,此时,与昭阳城已近在咫尺,玉杉的心绪平静下来,便觉出寒冷来。
虽然寒冷,一路的惊恐劳累,她身上还是出了些汗。
好在,有小追风在,她绕到避风一点的地方,靠在小追风的身上,微微感到一点温暖,不至于被风惊到。这个时候,若是受了风,可不好办。
不知过了多久,城门开了,冯云宣亲在城下迎接。
玉杉看到冯云宣,牵着小追风,上前几步,大礼参拜,道:;冯叔父,有劳了,小侄深夜回来,还望恕罪。
冯云宣扶起玉杉道:;前面怎么样?
玉杉道:;都好,都好。
冯云宣引着玉杉进城,到了城楼之上,给玉杉斟了盏浊酒,道:;山上露水重,喝上一些,暖暖身子。
玉杉道:;不敢饮酒,冯叔父,这几天,前方的事,不知道您这边知不知道。我们同南疆叫阵,一直也叫不出来,他们只是拿些蜂儿、蛇儿等野兽,倒也没伤到几个人,反给我们添了几餐蛇羹。不过呢,这件事,却是叫人心里窝囊的慌。好在,现在知道这些东西,能依靠音律左右,不过,我的箫技一向不如琴技。我记得璟王手里有张琴,就想回来借用借用。【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