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傅斯年站定,突然改口,用私底下的称呼来叫他。
就在梁朝阳觉得这件事情有转圜余地的时候,他又接着说道,“明君固然很好,但我对她只有兄妹的情谊,不可能再有其他,如果以前我有什么做得让她误会的地方,还请您和她见谅。”
梁朝阳表情有些微的惊讶,他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他这辈子都不会娶他的女儿!
“看来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明君的气,但明君这次是真的……”他还想极力为女儿争取。
“伯父,我想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傅斯年打断他,脸上虽然带着微笑,但不容再商量的口吻却是毋庸置疑的。
梁朝阳动了动嘴唇,却找不到什么话来说。
按辈分来讲,傅斯年只是一个晚辈,可他不得不承认,在他面前,很多时候,他这个做长辈的总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小心!”傅斯年正准备回总统办公室处理公务,却听到大厅门口突然不知道谁惊呼一声。
他注意到,是一架重型摄像仪器没有架稳,一下子倒下来,朝着下方的人砸去,而当时经过那里的人,不偏不倚,不是别人,正是顾云憬!
如果被砸到头,不被当场砸死,也会被砸得头破血流。
顾云憬听到众人的惊呼,感觉情况有些不妙,于是抬起头,眼看着一个黑乎乎的仪器笔挺挺地朝自己砸过来,却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她暗叫不好,吓得赶紧闭上眼睛,下意识地拿手护住头。
原本以为这次自己一定凶多吉少了,不死也得半残,可是接下来她却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护在了怀里,紧接着,她的头顶响起一道沉闷的闷哼。
是李旭救了自己!
她赶紧睁开眼睛,可眼前的这一切却让她惊得目瞪口呆。
救她的人不是李旭,而是傅斯年!
不可能啊!
总统先生不是离她那么远的距离吗?他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跑到她身边来的呢?
“阁下!”徐勇楠见状,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跑到他面前。
“我没事。”傅斯年忍着背上的剧痛,向他摆了一下手。
他说谎!明明都疼得面色苍白,满头大汗了,他却还在这里睁眼说瞎话。
“你受伤了,得马上去医院!”顾云憬看在眼里,很是心疼。
“怎么,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在关心我?”忽略掉她眼里的关心,傅斯年冷冰冰地挖苦道。
“总统先生,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伤势!”顾云憬强调。
她都快要心疼死了,他却还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
“顾云憬,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还要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傅斯年突然握紧她的手腕,不顾周围这么多人盯着他们,眼神犀利地直视她。
“总……总统先生……”顾云憬看了眼周围的人,此时大家的脸上显然都是一副很茫然的表情。
虽然他们应该没听到刚才傅斯年问的话,但这样暧昧的姿势,难免会让人联想太多。
“总统先生,你别误会,我是因为你刚才救了我,所以才担心你的。请你不要让我再对你内疚,赶紧去医院吧。”不想让他的仕途因为她而不顺,顾云憬狠下心肠,对他绝情地说道。
“顾云憬,我终究还是狠不过你!”傅斯年认输,狠狠地甩开她,脚步有些不稳地朝大厅的出口走去。
对不起,斯年,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只能向你隐藏我对你的真实感情。
看着他那道孤傲的背影,顾云憬咬牙,想要忍住眼泪,却发现那实在太难了。她伸手,想要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可是当她发现自己手上的血时,她的瞳孔瞬间放大。
这血是……
她抬头,却刚好看到那个她认为像一座泰山一般,永远都会屹立不倒的人,就那样在她的面前笔挺挺地倒了下去。
“阁下!”
“总统先生!”
见傅斯年突然晕倒,现场一下子乱作一团。
军区医院派来的救护车很快赶到,几人合力,一同将傅斯年小心翼翼地抬到了车上。
顾云憬看到,他们个个面色凝重,插心电图、戴氧气罩,大家忙作一团。
徐勇楠经过她身边,她下意识地将他拦住:“徐秘书长,总统先生他……会不会有事啊?”
“目前还不清楚情况,抱歉,顾小姐,我得跟过去了。”徐勇楠也很担心傅斯年的伤情,匆忙地说了一句,便要追上去。
“带我去吧!”顾云憬再次拦住他,声音里带着乞求。
徐勇楠盯着她看了两秒,最终什么都没说,默许了她的请求。
李旭追出来,却看到顾云憬慌慌张张地跟着徐勇楠上了路边停着的同一辆车。
她……到底跟总统先生有什么关系?
望着几辆车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李旭陷入沉思。
…… …… ……
到了医院,傅斯年直接通过绿色通道被推进了手术室。
徐勇楠和顾云憬守在门口,面色都很凝重。
顾云憬低头,掌心全是他的鲜血。
怎么办?如果他真的发生什么不测的话,她该怎么办?
她现在完全六神无主,明明知道不该往坏的方面想的,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顾小姐,请您不要太担心,阁下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见她浑身剧烈地颤抖,徐勇楠安慰她。
只是他分不清,她现在流露出的这种表情,是因为受了惊吓,害怕自己因此受到牵连,还是真的在担心傅斯年。
“嗯,他一定会没事的!一定!”这句话,顾云憬像是在对他说,但更像是在跟她自己说。
傅斯年为他们民众做了那么多好事,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好总统,所以上天一定不会那么残忍地对待他的,对不对?
她双手合十,紧张又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熄灭。
见医生出来,徐勇楠赶紧迎上去。
顾云憬也想跟过去,可她却发现此刻她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般,连一步都迈不动。
潜意识里,她竟然没有勇气上前,她怕,怕听到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只是她注意到,徐勇楠的表情在听到医生的话后倏地便阴沉了下来。
“徐……徐秘书长,医生说什么了?”她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问出这句话。“医生说,阁下他……”徐勇楠说到这里,似乎再也说不下去,转身背对着她,拿手抹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