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军营。
蒙恬双眼通红,摇头叹息。
一大早,又抬出去数百个锐卒。
死的人在变多!
一个主医官,五个辅医官。
没日没夜,帮着救治。
百草灰都几乎用光了!
接下来,又该如何是好?
看着这些士卒死?
很多士卒伤势其实不算严重,却因为沾了金汁的箭支导致伤口溃烂。
蒙恬望着远处的天际,眉宇中唯有几分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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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往后,富饶的河套地区便是他们的了。
匈奴大败!
头曼死,王城破!
百年内,匈奴绝对再无任何还手的余力!
这是前所未有的大胜!
哪怕当初的神将李牧,也未曾有过的功绩!
这一战,李信功不可没。
灭呼延部落!
杀敌八千余人,不留活口!
率一万五千铁骑,深入阴山腹地,鏖战头曼四万匈奴主力。
至于头曼被雷劈死?
李信没说。
但根据当时屠雎等人所言,他们只听到了惊天动地的雷霆炸响。
赶过去的时候,只留下一地碎肉。
现场只有细小的神秘银色珠子。
一百多匈奴当场毙命,尸骨无存!
蒙恬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什么神雷!
而是……某种暗器?!
这一战,一万铁骑只剩下六千。
战死四千!
还有数万的降卒,永远葬身于此地。
望着远处绵延之地,一个接着一个的坟包,蒙恬的脸色不太好看。
攻伐六国,也有他的贡献。
论功,他自然比不得王翦。
打仗损兵折将,再正常不过。
阵亡近三万人,但他们杀了十几万的匈奴!
连头曼都砍死了!
像这等大胜,已是万幸。
但现在死亡人数正在激增!
按照随军主医官的预763测,后天的时候,这个人数还会暴增!
阵亡三万,负伤者却超过了三万!
几乎人人负伤!
有的甚至永远失去了手或者脚。
司伤营,进进出出。
全都是阴沉着脸,没有半分笑颜。
主医官白立直接跪在了蒙恬面前。
“蒙将军!”
“属下无能!属下无能啊!”
“金疮药已经耗尽!”
“剩下的士卒,属下……”
白立直接哭了,双眼通红。
这三万余人,最后能剩下三千便算是好的了!
为了救李信,樊休陪着一块去了咸阳。
本来樊休才是主医官,因为樊休的缘故,所以由他临时担任。
现在司伤营内病死者无数,若是不加以控制,很可能会演变成瘟疫。到时候,整个军营内都会出事,生灵涂炭!
秦朝时期,其实对瘟疫防控就已经非常到位了。
人们把环境卫生与防疫结合起来,明文规定不可以乱倒垃圾,道路两旁倒灰都要被罚款。
当时城市内还设有用陶制的下水通道排泄污水。据秦代出土的竹简记载,发生疫情时,出入秦国的车马都要经过烟熏才行。
但这是西北边疆地区!
现在这里还并未荒漠化,而是一片茫茫草原。
天气闷热,最容易出事!
蒙恬双手紧握,猛地一掌排在了桌子上。
咔嚓!
实心的木桌瞬间从中间一分为二。
吓得白立是一言不语,瑟瑟发抖。
蒙恬右手颤抖,脸色铁青,鲜血顺着手腕落下。
“即刻传令下去!”
“向云中,九原,雁门(bgeg)等郡征调金疮药!”
“所有医者,悉数赶至司伤营!”
“违令者,斩!!!”
李信作为此次三军统帅,因为负伤所以已经回咸阳了。
临走前,将大权交给了蒙恬,由蒙恬负责统筹所有事情。
临时征调金疮药和医者,并无任何不可。
便是秦始皇知晓,也不会怪罪他半分。
不是他们没准备够,是根本没想过李信会深入匈奴腹地!
按照他们的估算,折损数量会非常少。
现在……是原计划的十倍!
不迅速做出应对之策,必定会闹出大乱!
现在能怎么做?
不管这些伤兵,将他们全部坑杀?!
他们都是为大秦立下军功之人,身上满是伤痕!
蒙恬怎么下得去手?
“喏!”
白立当即拱手,正欲告退之时,便有探子慌不择乱的跑了进来。
“拜见将军!”
“何事如此惊慌失措?!”
“汉……汉中侯来了!还带着樊神医!”
蒙恬眼睛顿时一亮。
汉中侯?!
他对这位仙家弟子可是神交许久。
这次大秦能横扫河套之地,马刀等新式装备功不可没。
头曼被炸死,蒙恬也感觉和汉中侯有关。
不过因为李信出了事情,所以无暇去追问。
他没想到的是,楚君竟然来了?
算了算时间,自李信出发过去四天半左右。
快马加鞭,加上在驿站更换战马日夜兼程,才能从咸阳到这一来一回。
也就是说,楚君至今未曾休息过。
当李信抵达咸阳之后,他就直接赶往西北边疆!
这……
蒙恬心中有些酸涩,连忙走了出来。
……
……
营寨内。
楚君坐在边上,正在安排士卒将东西全都卸下。
玛德!
这次侯府的家底全搭进去了!
三七的产量摆在这里,为了增加白药的产量,楚君只得往里面掺些止血祛毒的药草。
还好,药店都有。
侯府上下几百个奴仆,日夜兼程的赶制。
这只是第一批物资,接下来侯府将会直接向各郡收购三七等相关药草。
只要做好了,便会立刻日夜兼程送至西北之地。
醋汁,酒精,布匹……
全都运送此地。
楚君喘着粗气,双眼沉重的几乎抬不起来。
两天两夜,没合过眼。
日夜兼程,跑死了十几匹战马!
双腿几乎被摩的血肉模糊!
他在大腿两侧放了些布匹,但是没用……
长时间的奔袭,让他身心俱疲。
很多士卒都聚集而来。
樊休正在指挥人搬运物资,直接送到司伤营去。
回头看了眼楚君,眼睛弥漫着些许雾气。
樊休多年随军,所以对于骑马早已习惯。
关于此事,很多人其实都知道。
汉中侯不会骑马。
当初为了救扶苏夫人,骑马在咸阳中疾驰五十余里。
双腿被摩去一层皮!
这次近两三千里路!
沿路上他看着都觉得疼,可汉中侯却是一声不吭,始终没有掉队。
现在的楚君太累了。
就坐在营寨边上,便闭着眼睡了起来。
“他便是侯爷?”
“侯爷还不会骑马吗?”
有几个大头兵注视着楚君,面露不解。
听到这话,素来以老好人著称的樊休怒了。
楚君是大秦的侯爷!
他救李信,因为李信也是侯爷!
对于他们的性命,楚君可以不出手。
没人会说他半句不是!
区区庶民,有大秦的侯爷精贵?
他们便是全都死了,秦始皇撑死也只是皱皱眉头而已。
但楚君若是有半点损伤,秦始皇必定会雷霆震怒!
楚君是不会骑马,可这两三千里路,楚君一句怨言都没有。
为的不就是他们的命?
这些人怎敢在这非议侯爷?!
“放肆!”
樊休暴怒喝斥,刚才几个指指点点的大头兵顿时怂了,连忙低下头来。
惹怒了这位樊神医,那就等同于是死!
在军营中,蒙恬威望第一,樊神医第二!
所有人同时让出一条路。
“你们可知侯爷来做什么?”
“侯爷是来救你们命的!”
“他不会骑马,他可以坐马车,但他嫌马车慢!”
“在路上老夫看着都疼,但侯爷却从未开口叫过苦!两天两夜,还没合过眼!”
樊休顿了顿,已经哽咽。
“沿路上,他告诉老夫。我们早过来点,或许就能少死位大秦锐士。在偏远的村寨内,便有一家能团圆。”
“而你们……”
这些士卒全都沉默了。
为首二人,更是羞愧的低下头,直接跪了下来。
“将这二人拉下去,笞刑一百!”
“是!”
蒙恬面色阴冷,走了出来。
这两人没有半句怨言。
这顿打,该挨!
不挨他们心里过意不去。
“蒙将军!”
樊休躬身行礼。
他在军营中只是威望高,实际上官职并不大。
蒙恬摆摆手。
望着远处瘫坐在墙角下的楚君,也已经沉默了。
这位便是大秦的汉中侯,楚君,楚教授?
关于楚君的事迹,蒙恬都有所耳闻。
楚君和很多权贵不同。
他为的是天下百姓,而不单单只是大秦。
他让很多百姓过上了富庶的生活,汉中郡的变化他都知晓。
“狄道侯,如何了?”
“狄道侯已经无恙。”
“无恙?!”
蒙恬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当时李信就只剩了一口气。
以樊休的手段,能保证李信活着回到咸阳已经算好的了。
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位汉中侯出手了!
想到这,蒙恬的眼睛都看直了。
楚君能治好重伤垂死的李信,为何不能救助这些士卒?
蒙恬当即大手一挥,无比认真道:“所有人听令!”
“接下来汉中侯的意思,便是本帅的意思!”
“违抗汉中侯令者,斩!”
军令如山!
现在蒙恬统帅三军,他的话便是军令!
谁敢违背,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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