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门窗紧闭的偏厅,叶婉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也不知道这是谁的馊主意,三伏天里进关门窗,生怕旁人不知道这房里有猫腻吗?
这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只怕不是怀瑾就是怀瑜,至于恒毅,怕是不会如此的……
站在门扉前,手搭在门上叶婉茹四下里看了看,虽知道这会儿院子里的人早早被怀瑾遣走,却仍是生出了几分做贼心虚来。
正当叶婉茹推开门扉时,屋里一道低沉且带着些笑声的打趣传来。
“站在门前做什么,害怕我吃了你不成?这般傻呆呆的模样,可是日头太大晒迷糊了?”
被段恒毅说成是傻呆呆的叶婉茹,心中当下便有些恼怒升起,却也不自觉地红了面颊,那双盛着笑意的眼中却是有些赧然。
“你才是傻子!还是个登徒子!行迹不断学人翻墙,也不怕被侍卫提到父亲面前去,看那时你又如何交代!”
叶婉茹轻啐了一口,推门而入后,却也下意识地便合上了门扉。
“呵,怎么交代。”段恒毅轻笑一声,“就说某心悦叶氏婉茹,想要入赘到贵府,但奈何叶氏婉茹面薄皮嫩,这才有了翻墙之举……”
耳边打趣的声音不断,早就红了面颊的叶婉茹循声走来,就见那人正翘着腿躺在靠窗边的软榻上,手边的小方桌上满满当当地摆着茶点和瓜果,当真是好不惬意。
对上段恒毅满是戏谑的双眼,叶婉茹拿起一颗入手有些沁凉的桃子便往段恒毅身上丢了过去,“不知羞,还想要入赘本姑娘,你当本姑娘这般随意吗?妄想!”
伸手接过桃子的段恒毅口中笑了几声,便在叶婉茹带着嗔怪的注视下,三两口把一颗拳头大的桃子吃进肚中。
“山不来就我,就只能我来就山了!不让我入赘,便是等着我八抬大轿来娶你!婉儿这是等不及要出阁了?”
见到段恒毅一脸笑容的戏谑模样,叶婉茹忽地便生出了坏心,敛下眼中的笑意和赧然,有些期盼地看着一脸坏笑的人。
“我是等不及要出阁了,只是不知公子何时上门提亲?公子隔日便要翻墙入府,本姑娘的名节怕是不保,不若就称了你心吧!”
说罢,似是有些委屈又似是有些幽怨地瞥了一眼段恒毅。
如愿地见他变了脸色,叶婉茹方觉称心。
自那日把话说开后,如今他们二人已经能坦然免对大将军那件事,且对于他们之间尚未完成的婚礼,也放下了心结。
如今这般的调侃,叶婉茹自是少了许多的心理负担。更有无论是那时的“顾清临”还是如今的段恒毅,她似是在口舌之争上,始终落了下乘,如今有机会让他吃瘪,她自是喜闻乐见。
段恒毅温和一笑,颇有些无奈却又带着宠溺,“你呀!对我真是半点不手软!”
“强词夺理。”有些嗔怪地看着段恒毅,叶婉茹倒是也不再打趣他。
见叶婉茹坐到软榻的另一侧后,段恒毅这才支起身体展臂推开了紧闭的窗子,“怀瑾那小子见我进到偏厅,就把门窗关好又遣退了院子里的下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公子是叶家姑娘养的面首。”
说罢,段恒毅正了正脸色,而后对着叶婉茹有些谄媚地一笑,“本公子面如冠玉,体魄强健孔武有力,就那般见不得人吗?”
“扑哧——”叶婉茹见他这般搞怪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还不是你行迹不端,这才惹得他们误会。如今你说话还真是口无遮拦得很,竟自甘堕落到愿为面首的地步。”
头枕着双手的段恒毅轻哼一声,“哼!面首怎可与我相比,等事定以后,我定然要亲自来府上迎娶你过门为妻!”
听出段恒毅话语中的坚定,叶婉茹心生期盼的同时却也有些羞赧,自是不好再接话,且也消了说笑打闹的心思。
“不是说好了明日才来吗?怎得今日便入府了?”
“如今城南挖掘遗骸一事已落幕,要等的便是大理寺的审判,城南小渔港也算是步上正轨,我也没理由在再宿在城南营地,又不愿回到顾府,自是寻你这处清净之地了。”
段恒毅低叹了一声,目光幽幽地落在叶婉茹身上,“更何况,我也有些想你了。”
有些嗔怒地瞪了一眼段恒毅,叶婉茹正了正脸色,“说正经的,你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城南一事虽说已经结案,但你也不是这么清闲。”
“不解风情,不解风情。”段恒毅口中接连啧啧有声,眼见有些恼羞成怒的叶婉茹执起了桌上的果盘作势要丢过来时,这才正了脸色。
“婉儿莫恼,我说就是了。”
“你可知道羽林卫中的致果校尉沈长林?”
“沈将军不就是之前驻守城南的校尉大人吗?他有什么不对吗?”沈长林此人叶婉茹倒是知晓,且在城南时也有幸见过一面,到现在她还记得此人面貌如何。
“倒也没什么不对,只是之前他被大统领为难过我,且在发生河堤里出现意有贿赂我的银钱后,我便与他谈过几回话。”
“那时他的态度摇摆不定,昨夜他却是去找了我。”
听出了段恒毅话语中的未尽之意,叶婉茹也有些感到高兴,“这么说来,你在羽林卫中也算是埋下了一颗暗钉?”
“就算是吧!沈将军为人极有原则,要说动他并不容易,只是不知他回去后又发生了什么,这才让他改了主意。”
“与此人的关系当是互惠互利,沈将军只是对大统领的做法心存不满,对于羽林卫众将士,他十分看重。”
“他日,若真是生了意外,此人也不见得会偏帮。”
见段恒毅的神情并未放松,且他的话虽说得隐晦,但叶婉茹心下却是明了。
“若当真到了那时,也不见得非要他偏帮才能成事,且沈将军若当真如此重情重义,便也该是位辩是非懂黑白之人。”
叶婉茹这话说的极为笃定,且面容坚毅,似是胸有成竹般,倒让段恒毅有些诧异。
“你先等等,我去取一个物件给你看。”
叶婉茹有些狡黠地眨眨眼,便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留下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段恒毅半躺在软榻上。
段恒毅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这般风风火火……倒是不像婉儿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