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道浅浅的半月标识,玥王殿下闵柏淳心中已经明白,他这是落进了别人设计好的圈套中。这一瞬间,他当真是心如死灰百口莫辩。
鼻涕眼泪淌了满脸的闵柏淳,将那两页纸张扔在了一旁,双手紧紧地抓在轩帝的袍角上,身体跪在地上挺直了脊背,满面的哀求。
“父皇,儿臣当真是一无所知,这件事明显是有人要陷害儿臣!当日儿臣想要更改鹰羽卫的标识并不是什么隐秘事情,所以知情的人很多。”
闵柏淳好像是惧怕阴沉这面孔的轩帝一般,哭喊了两声后便将脸倚靠在轩帝的腿上,口中带着哭腔一声声地哀求着。
“所以儿臣以为,这件事情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儿臣的,若当真是儿臣所为,儿臣又怎么可能会这么愚笨的将府上的标识印在上面?这不是此地无银吗?”
“父皇,求您相信儿臣,儿臣真是被冤枉的!”
轩帝目光阴沉地盯着趴在他腿上的闵柏淳的发顶,那玉冠上散发着温润的光芒,且从他这里微微垂头向下看,恰好可以看见闵柏淳那伤口外翻的额角。
看到这一块伤口外翻、且伤药有些化开的额角,轩帝眼中瞳仁猛地深缩了一下,同时极为愤怒地冷哼一声。
都到了这种时候,他竟然还不知悔改,竟然妄想让自己同情他!当真是可恨!
怒极的轩帝眼中神色沉浮了须臾,而后猛地一伸手抓在了闵柏淳的玉冠上,并狠狠地向后一拽,强迫闵柏淳抬起头来看着他。
“你不知?陷害?那怎么没去诬陷朕别的皇儿,偏偏去陷害你呢?你先前怎么不说叶大人是被陷害?反而一口咬定叶大人就是要谋逆?”
“朕看你就是有心想要陷害叶大人,看事情败露后又一口咬定你是被冤枉的。你又想说是谁冤枉你、是朕吗?”
这时殿中的众人早已经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虽然心中疑惑繁多,但却无一人敢出言半句。
今夜的事情来的古怪不说,且颇有些扑朔迷离,现在这种时候谁要是敢多言半句,和引火上身有什么区别?
不过倒是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么便是,现在风头正盛的玥王殿下,并没有传言那般深得帝心!
坐在席位上的叶婉茹,眼中有些困惑又似是有些明了的目光,难道这件事情当真是玥王殿下所为吗?为何轩帝已经一口咬定就是玥王了呢?
她总感觉这件事情并非是玥王殿下所为,而极有可能是瑞王殿下和顾清临联手为玥王殿下设计的一个陷阱,可如此的栽赃陷害轩帝会看不出来吗?
既然是阴谋,那么轩帝为何不再斟酌呢?抑或是他为何不拆穿呢?
换句不孝的话说,对于轩帝而言,让一个臣子顶罪,岂不是要比一个皇子顶罪要更加的能说服人心?
但如果说,轩帝本就有意借这件事打压玥王殿下,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般的顺水推舟才是上上之选,只不过倒是便宜顾清临那个小人了!
叶婉茹看了一眼长身玉立站在一旁的顾清临,心中不屑的冷笑一声。
整件事情算下来,丝毫没有受到波及的反倒是被禁足在府中的瑞王殿下,分毫不损地便让玥王殿下闵柏淳元气大伤,顾清临可真是好手段!
“父皇,儿臣也不知那真正的幕后之人为何要陷害儿臣,可儿臣当真没有做过这等不忠不孝的事情。”
“您想啊,您当年和德玛加王之间的谈话,儿臣又如何能得知呢?这不明摆着有人故意陷害儿臣吗?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啊,儿臣虽然没有大能,但绝对不是不忠不义之辈!”
“父皇,儿臣求求您了,您别中了背后之人的圈套,他就是要咱们父子离心……”
轩帝看着泪流满面且发髻散乱的闵柏淳苦苦哀求,眼中并没有一丝怜悯动容,反而有阵阵厌烦涌起。
他狠狠地晃动了几下双腿,挣开了闵柏淳的双手,而后目光似是带着冰碴一般扫过众人的头顶,又颇显深沉地看了一眼微微垂首站在一侧的顾清临。
“传朕口谕,玥王殿下闵柏淳不忠不孝,意图陷害朝臣引起纷争,罪不可恕。且又不知孝悌,屡次犯上顶撞,二罪加一,当以重罚。”
“自即日起褫夺王爷封号,囚禁于王府之中,无召不得外出。”
轩帝的声音冷凝,近乎一字一顿地说完,说完这些话后,轩帝整个人便像是失去了一直撑着他的那股气一样,整个人有些颓败地靠在了椅子中,且脸上也显出些灰败。
听旨的高博,端着的肩膀有些瑟瑟发抖,眼中带着怜悯地看了一眼跌坐在地的玥王殿下闵柏淳一眼,而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一道口谕下达后,大殿上清晰地响起了众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已经被褫夺了王爷封号的二殿下闵柏淳,听到这些话从轩帝口中说出后,整个人像是痴傻了一样瘫坐在地上,口中只是不断地低语喃喃。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冤枉……”
皇后娘娘封于馨看了一眼形容狼狈的闵柏淳,眼中有些不忍,意图开口劝慰。
“陛下……”
皇后娘娘纲要开口说话,便被轩帝有些冷凝又稍显无力的声音打断。
“皇后莫要多言,这件事情朕心中自有定夺。他今夜屡次犯上丝毫不知悔改,如今又铸下这等大错,害的朕险些误会叶卿家,若是朕不能秉公处理,又让朕如何对待诸位爱卿?天下人又如何看朕?”
“叶卿家今夜委屈你了,好在现下事情明朗,也能还你一个清白。还望这件事莫要在你我君臣之间存下嫌隙才是。”
“你要理解朕的一片焦灼之心,毕竟这天下不是朕一人的天下,更是上万万黎民百姓的天下,为了这些百姓,朕也势必要守护好这一片老祖宗打下的江山。”
叶洵眼角余光轻瞥一眼闵柏淳,微微垂首后压下了眼中的疑惑。
“陛下您多虑了,臣断然万万不敢心生怨怼,谋逆一事非同小可,陛下这般做并无不可。”
轩帝深深地看了一眼模样恭谨的叶洵,而后低语喃喃了一句。
“如此就好。”
随后,轩帝长叹一声。
“今夜就到这吧,朕也乏了,众卿家也退了吧!”
已经起身走了两步的轩帝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驻足慢转回身,看了一眼叶婉茹和呼延雪莹的方向。
“今夜事发突然,招待不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