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力吉宝珠穿戴整齐,头上更是戴着一顶石榴红绸面镶着翡翠、珊瑚、黄蜡玉等宝石的帽子,像尖塔一样的帽顶上镶嵌着一颗鸽子卵那么大的珍珠。
帽檐周边数串珊瑚珠子的珠串垂在编好的辫子上,九颗垂下的绿松石点缀在光洁的额上,帽檐两侧垂下两条长长的丝带飘在胸前。
乌力吉宝珠相貌本就明艳,眼角眉梢轻瞥流转间偶尔会流露出一丝高人一等的傲气,如今又这幅盛装打扮,让她看起来更是光彩照人。
只是昨日盛大的祈青节上都不见她装扮的如此隆重,现在她仿佛是去参加比祈青节还要隆重的宴会一样。
但她有些气定神闲的神情中偏偏不时流露出会些焦急来,更有些忐忑不安,像是在等着什么重要的事情或是人一样。
矮桌上鎏金铜壶里的奶茶早就失去了温度,甚至壶底下的一圈水印也早已经干涸,看样子这铜壶从端上来乌力吉宝珠就不曾动过。
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又绞了一阵儿后,乌力吉宝珠定定的视线从桌角一旁移开,开始不断的看向紧闭的帐门。
看向厚厚的帐门时乌力吉宝珠明艳的脸上闪过一丝狠辣,随后这股狠辣很快就被一抹怨毒的笑容代替。
正在这时一串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在帐外响起,坐在桌边的乌力吉宝珠听见这道脚步声慌忙起身,嘴角更是溢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起身时太过匆忙,乌力吉宝珠一脚踢在矮桌的桌腿上,疼的她脸上直抽,明艳的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未撤去,便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变得有些扭曲。
“晦气!”乌力吉宝珠弯下腰来揉了揉脚尖,靴子上的一团白色绒球被踢得都有些歪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挺好的心情已经变得有些糟糕起来。
狠狠的抬起一脚踹翻矮桌,桌上装满奶茶的鎏金铜壶咚的一声闷响掉在了铺着大红色厚厚地衣的地上,股股浅褐色的奶茶洒了一地。
乌力吉宝珠才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大红的地衣已经被浸成了殷红色。
乌力吉宝珠踩过浸满奶茶的地衣时,杏红色的裙裾被溅起的奶茶沾上一串污渍。
“怎么样?”
还不等来人走进帐房里,乌力吉宝珠就先着急的问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难掩的欣喜之意。
帐外的婢女脸上有些泛白,更是不时的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苍仁神山那边,听到这声音后,婢女像是收到了很大的惊吓一般猛地打了个激灵,脸色也更加的苍白。
婢女抬起有些发抖的指尖掀开帐房的门帘,忽然暗下来的帐内让婢女一时没看清小姐在哪站着,不过还是很快便对着黑暗中福了福身。
婢女结结巴巴道:“小姐,并没有人、从圣山上跌落,反而听说、一名亲卫犯了错被关起来了。”
乌力吉宝珠听后瞪大了双眼,脸上闪过一丝阴沉,随后失声大叫道:“怎么可能!”
“小姐,千真万确,奴婢打听清楚才回来的,况且奴婢在山下徘徊许久都不曾见到有人跌落,却亲眼见着有两名亲卫绑着一个人下了山来。”婢女的声音有些颤抖,说完后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直接低垂着头跪在那里。
乌力吉宝珠听到这里已经相信了七八分,一丝怒色爬上明艳的脸,咬牙切齿咒骂道:“一定是巴赫尔图这个蠢货手脚不够利落,这个蠢货!”
“小姐,那、那现在怎么办!当时有人看见您和巴赫尔图在一处说话,现在事情败露大王子殿下一定会追查到底的,那年不会查到您的身上来,更有巴赫尔图他……”
“你个贱婢还不住口!”
婢女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乌力吉宝珠厉声喝住,看见婢女瑟瑟发抖后,乌力吉宝珠继续大声道:“谁说本姑娘和巴赫尔图说话就一定只指使他杀人的,更有就算大王子殿下真的追查到我身上,以我额祈葛的地位,你以为大王子想处置我容易吗?”
说到最后乌力吉宝珠的声音已经小了不少,听起来像是有些底气不足一样,但脸上仍旧带着一股不服输不认罪的倔强和侥幸。
这幅色厉内荏的模样被偷偷抬眼的婢女看了个正着,婢女只看了一眼便快速的垂下眼帘,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屑又无奈的想到。
小姐这幅样子还真是……,喜欢大王子殿下,一心想做大王子的大妃,但偏偏要去买通王子亲卫去对付大王子殿下的贵客,就这样还如何能讨得大王子殿下的欢心?
若是她的话,她肯定会……,想到这,低垂着头的婢女两颊上飞上一层红霞,随后眼眸又黯淡下来,她身份低微自知是配不上仙人之姿的大王子殿下。
乌力吉宝珠眼珠转了几转,一丝恐慌布在了脸上,呼吸有些急促起来,看见仍跪在地上的婢女大吼了一声:“还像个木桩子似得杵在这里干什么!滚开!”
“是、是,奴婢这就退下。”婢女连连认错,跪行在地上像旁边挪了几步,将帐门的方向闪了出来。
乌力吉宝珠恨恨的看了一眼木讷的婢女,气哼哼的快步离开大帐,此事还得先找到额祈葛通个气儿的好,若不然塔拉塔娜公主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惩治她的机会!
离开帐篷的乌力吉宝珠深呼吸了几口气,当眺向远处圣山时发现那数道黑点的人影正在向山下来时,不由地有些慌了神儿。
“额祈葛!你在哪!”乌力吉宝珠忍不住大声喊道,声音里带了一点哭腔,似是包含了无限的委屈和后怕。
与卓阳国的艳阳高照不同的是今日的大耀国都城金陵城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瑞王府中仙荷园里的郑荷华正坐在窗前的矮榻上失神的看着窗外,院子里的青石板路被洗刷一新,就连树叶都透着清亮的碧绿。
阴沉沉的天空中不时闪过几道光亮的闪电,不久后便会有一声声轰隆隆的闷雷在空中划过,斜风伴着细雨洒落在窗前院落里。
不远处的拱月门里,出现一道翠色衣衫打着油纸伞的身影时郑荷华有些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
脚步踩在水洼里溅起的水声落在郑荷华耳中,苦等了两个时辰,这时候反而能沉得住气了,调整了一下坐姿后郑荷华将脸对着房门的方向静静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