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
池夫人请的名医来了。
在看到那名医的那一刻，宋婪的心情倏然降低了。
封池能明显察觉到。
池夫人已经带着名医上前了。
“原大夫，这便是我儿，劳烦你了。”
“夫人客气，还请少爷伸手。”
封池伸出手，沉默地看着面前清秀的名医原空给他把脉。
这不是个姑娘吗？
系统“女扮男装。”
我知。我只是没想到这伪装这么明显，他们竟然看不出来。
系统“他们当然不如宿主慧眼如炬。”
讲道理，其实原空的伪装是很好的。
假喉结，伪男声，言行举止，都很像男的。
与其说别人看不穿，倒不如说封池的眼神厉害得惊人。
过了好一会儿，原空收回手，看向了池夫人。
池夫人“你们先下去吧。”
“是，夫人。”
下人们都退了下去。
宋婪也想退，被封池伸手拉住。
宋婪“……”
池夫人“宸儿要你留下，你就留下吧。”
这小厮贴身伺候他，许多事瞒不住。
何况，此事……他和那两个护卫怕是已经知晓了。
“是。”
宋婪轻轻抽出手，站到了封池身侧。
原空声音如她的长相一般温润“夫人，我有些问题想问一下，才好做判断。只是有些问题，只怕少爷难以启齿，你能把贴身照顾少爷的小厮叫来，让我一问吗？”
池夫人“他就在这儿，宋婪，好好回答大夫的问题，不得有所隐瞒。”
宋婪看向封池。
封池朝他一笑。
原空轻咳一声“我的问题……少爷听到只怕会尴尬，我能与这小厮借一步说话吗？”
池夫人“当然可以，宋婪，你跟大夫去里间说话。”
宋婪垂眸“是，夫人。”
宋婪跟着原空进了里间。
“我的好弟弟，让你来大芜，可不是让你来给一个不能人道的少爷当小厮的。”
虽然没有外人，但原空还是维持着伪装的男音，坐在椅子上，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宋婪周身的气质倏然一变“我做事，无需你来指点。”
“你之前传回的消息已经差不多，”
原空拨弄着自己的指甲，
“父皇的意思是，时机快成熟了，派我来协助你。”
宋婪冷笑一声“只是协助？”
原空耸耸肩“以及监督。毕竟你的出身，父皇还是不太放心。”
“呵。”
“喂喂，”原空翘起一只腿，“你友好一点啊。毕竟，我可是主动请缨过来的。换做是其他兄弟，不得把你给坑死了？”
“真是那样，死的不会是我。”
“知道知道，你这样的凶煞，谁敢招惹？”原空站起身，“你只当我是过来玩的，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行动。我们相安无事吧。”
“那你来池府做什么？”
“和你接头啊，”原空神色莫名的看着他，“听说你自成为小厮后，便窝在这池府。我不来找你，等着你来找我不成？”
宋婪“……”似乎来到池府后，只有最初几天他们出门吃喝玩乐了一番，他后面就只出过一次门。
原空好奇道“你那少爷，当真不行？”
宋婪眼神冷下来。
原空举起手“嘿，嘿，别激动，我不问问，一会儿如何回复池夫人？”
宋婪走向门口。
“说他不行，药石无医。”
……
池夫人看到他们出来，面含期待“大夫，怎么样？我儿这……”
原空摇头“这种情况有些人天生如此，有些人是后面出现问题。而你家少爷，他生来如此，谁来都无法治好。”
池夫人身子一晃，扶住了椅子“当真无救？”
“夫人不必费力，我敢断言，自是因为我确定了。”
“……”
封池见池夫人失魂落魄，站起身“有劳大夫，我送你出去吧。”
“不必，我没能医治少爷，诊金便不用了，少爷还是……好好安抚夫人吧，我就先告辞了。”
宋婪主动道“池哥，我送他吧。”
封池“嗯。”
里面就只剩下了池夫人和封池。
“母亲，”
封池轻声道，
“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如此伤怀。”
池夫人两行清泪流下，哽咽道“怎能不伤怀？你日后无妻无子……若是我和你父亲走了，你一个人，该如何是好……”
封池沉吟片刻“我不成亲生子，可以找一男子伴着啊。”
“你说什么？”池夫人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既然不能娶妻，那我便找一男子一起度过余生，不也挺好。”
“……”
池夫人抹了抹泪，仔细一想，倒也不是不可行。
在大芜，男子喜好男子的并不少。
只是大多家中依然娶妻……
两男子真心在一起的虽然极少，却也不是没有。
只要找一个身份低的。有池家在，日后还有弟弟……晾那人也不敢负了她宸儿。
“也好，那娘给你找……”
“其实，”封池看向大门处，“小婪就很好。”
“宋婪？”
池夫人这才想起，宋婪是他从百花街带回来的，带回来后就放在身边贴身伺候……难不成，他当时打的就是这主意？
这才把人带回来。
等宋婪回来的时候，池夫人第一次打量起了他的长相。
宋婪长得不俗，看起来又乖巧能干，最重要的是……宸儿喜欢。
至于身份……
身份低好啊。
离了宸儿，他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临走前，池夫人对宋婪露出了十分温柔友好的笑容“小婪啊，好好伺候少爷。”
“是，夫人。”
她走后，宋婪望向了封池“夫人怎么对我……”
“我与他说，我无法娶妻，想要找个男子共度一生，”
封池走向他，
“又说，我觉得小婪不错。”
“共度余生……”宋婪伸手抱住他，掩去自己的神色，“池哥，你有不能让我知道的秘密，对吧？”
封池“……”
陆鲤，我们被发现了吗？
系统“……没有。”
原来如此，他在诈我。
见他不回话，宋婪又说“所以，我也有些秘密未告知于你，你能答应我，知道后不生我的气吗？”
“当然，”
封池环着他的腰，
“每个人都会有些小秘密，或是不想，或是不便让人知晓。”
系统“你的秘密可不小。”
宋婪我的秘密可不小。
……
九日后，帝王寿辰，举国同庆。
池父携家眷前往皇宫赴宴。
封池只带了宋婪随同。
阿刀和小然被留在了府里。
皇宫。
我不喜欢这种场合
系统“称病回家？”
天真。罢了，虽不喜欢，却也并非无法忍耐。
系统“……”
百官纷纷献上祝福，歌舞起，皇帝坐在上方，让大家不必拘谨。
封池当真就认真的吃了起来。
宴到中途，突然一阵喧闹，众人纷纷望向了后面。
封池咽下一块肉，跟着望过去。
宋婪站在他身边，轻声提醒道“三皇子回来了。”
三皇子十多岁时便自请赴边关，如今几年过去，战功赫赫。
“儿臣来迟，父皇恕罪。”
皇帝看起来很喜欢他，带着笑容招手让他起身
“快起来。烨儿能来，朕心甚慰。”
“儿臣接到信后便赶来了，本该早几天到的，谁知路上……”
三皇子起身，在看到封池身边的宋婪时，声音戛然而止。
宋婪心中咯噔了一下。
不会吧？他已离开战场两年有余，且战场上，他从来都是带着面具的，三皇子烨，该不会这都能认出来吧？
果然认出来了！
三皇子从袖中掏出一把飞刀，毫不犹豫的射向宋婪。
宋婪没有动。
兴许是试探，他一动，便输了。
“啊……”
宋婪惊呼一声，眼睁睁的看着飞刀疾射而来，仿佛没反映过来似的。
封池手中筷子往桌上一拍，动作迅速的抬手抓住了那把飞刀。
他将飞刀放在桌上，眼神暗沉“三殿下这是何意？”
“你是谁家公子？怎将一个敌国将领带在身边？”
三皇子扬手，
“那是雷夜国将领原澜，还不将人拿下！”
封池站起身，将宋婪护在身后“殿下认错人了。他是我的人，不是什么原澜。”
“你府上的人？何时入的府？可是从小便在你府上？”
“……”
“哼，原澜，两年不见，原来你是跑到我大芜来刺探了。当初你那场炸死金蝉脱壳，实在是不够高明。”
宋婪小心翼翼道“殿下真的认错人了，我名宋婪，是……”
他瞥向位置靠后的一众官员方向，
“我生于大芜，养于大芜，从未到过边……”
“够了，”
三皇子拔出旁边候职的侍卫的剑，朝封池他们走去，
“原澜，是不是你，我看一眼就能认出来。我不可能会认错，你也别挣扎了。”
封池将宋婪完全挡在身后，一边看着走来的三皇子，一边扬声道
“陛下明鉴，宋婪是我府上的人，来历可查，三皇子一来便如此气势汹汹，尚未调查便定了罪，是否不妥？”
当然不妥。
皇帝面上的笑意淡下去“烨儿，过来坐下。”
“父皇……”
“过来坐下。”
“……”
三皇子深吸了一口气。
是他冲动了。
见到宋婪后情绪上涌，差点忘了这是他爹的寿辰，文武百官也还都在……
未免麻烦，私下里杀了便是，不该如此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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