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木屋安逸住了两月左右, 沈暮先前准备的一些度日用的东西也即将见底,虽然在小山村里几乎不花钱,可坐吃山空也不好, 正好可借此去城里把他调制好的药和这两月积攒下的药材卖掉。
沈溪的风寒早已痊愈,现在能跑能跳, 不用他担心, 倒是秦毅身上的伤还未痊愈, 不好见风。
他取出留着给自己做衣裳的银色布匹,给秦毅做了一件披风,有披风遮挡, 也不至于被风吹得伤情复发。
沈溪看见秦毅身上穿着的披风, 抿了抿唇, 满脸的不开心。
沈暮问他:“怎么了?”
沈溪鼓鼓腮帮子:“他没有钱,小舅舅你不要对他太好。”
说得有板有眼,听得沈暮忍俊不禁。
他蹲下身去,好好与沈溪说教:“小溪,很多东西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舅舅喜欢平安,舅舅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他好,无关乎钱,你能明白吗?”
“我只知道对家人付出可以不要钱,”沈溪听得眼睛扑闪扑闪的, “他现在是我舅娘吗?”
沈暮朝秦毅看了眼,他身披银白色的披风衬得身姿更加高大英俊,笑了笑, 回沈溪道:“现在还不是, 但是舅舅相信, 只要舅舅不停地对他好,早晚都会是。”
沈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那小舅舅你要努力呀。”
沈暮揉了揉沈溪的脑袋,朝他眨眨眼:“舅舅一直在努力啊。”
秦毅听着这一大一小的对话,脸上浮现起一抹不自然来,回话道:“我会想办法挣钱的。”
“不用,”沈暮抱起沈溪,把他抱上马车,“小孩子童言无忌的,你别放在心上。”
秦毅住在小木屋的这些日子,除了最开始不能下地的那些日子是沈暮在照顾他以外,更多的时候是秦毅在照顾他和沈溪两人。
家里的柴禾他给劈的,水他给挑的,就连家务也整理得整整齐齐,屋里也被他拾掇得干干净净,连根头发丝也见不着,天天还要帮着他采药、配药,让他再也不用担心弄乱了东西没办法收拾。
他怎好还要逼秦毅去挣钱。
再说他们现在又不缺钱。
三人坐上马车,车夫架着马晃晃悠悠地在小道上走起来,沈溪坐不住,眼珠子又骨碌碌地转起来:“小舅舅,是不是遇上喜欢的人都要对他才行?”
沈暮被沈溪给逗乐,回话道:“是啊,你不对他好,他又怎么会对你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沈溪点点头:“那我以后也要对我喜欢的人好。”
小孩语气天真懵懂,勾得秦毅也忍不住想逗他:“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沈溪望着秦毅,回答道:“要长得比你好看,但是不要你这么凶的,嗯……最好还要是个猎户。”
秦毅不解:“为什么会是猎户?”
沈溪想也不想地回答:“跟着猎户有肉吃啊。”
秦毅:“猎户也不是天天能打到猎的,甚至很多猎户都是吃不上饭才去做的猎户。”
沈溪瞪了瞪秦毅,不管不顾地生起气来:“我不管,我喜欢的人一定要是最厉害的猎户,天天都能打到猎的那种!”
秦毅:“……”
“你跟他说这么清楚做什么,”沈暮用手肘蹭了蹭秦毅,小声说道,“小山村里没几户人家,又不能天天去买别人家的鸡鸭鹅吃,小家伙馋肉,我就跟他说,若是村里有猎户就好了,猎户可以上山打猎,就天天都能吃上肉,估计就给惦记上了。”
沈暮话还没说完,沈溪就不干了:“小舅舅你不许跟他说悄悄话,我讨厌他。”
沈暮丢给秦毅一个十分无奈的眼神,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好,从现在开始我不跟他说话了。”
沈溪等了会不见沈暮与秦毅再咬耳朵,心里平衡了:“这还差不多。”
马车行驶了许久后,沈暮对着马车地板突然开口道:“到了城里,你可有什么需要买的?”
“没有,”秦毅摇摇头,“你看着置办即可。”
沈溪听见他们说话,眼睛瞪得溜圆:“怎么又说起话来了!”
沈暮怂怂肩:“我没有跟他说话,我在对地板说话呀。”
秦毅也同样回沈溪道:“我回的也是地板。”
沈溪:“……”
沈溪看看沈暮又看看秦毅,气呼呼地把头一扭,眼睛看着车窗外,用后脑勺对着他们。
小孩子的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从小山村到城里这一截路着实有些远,路上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很快沈溪自己就趴在马车的长凳上睡了过去。
沈暮怕马车颠着他,过去把他抱在怀里。
秦毅忙把手伸过去,从沈暮怀里接过沈溪,用身上的披风盖在沈溪身上:“我来抱他。”
沈暮刚要拒绝就见沈溪往秦毅身上拱了拱,睡得香极了,便没再拒绝。
秦毅看看怀里的沈溪,学着沈暮平时哄他的样式,轻轻拍着他后背,又轻声对沈暮道:“你累了,也可靠我肩上休憩片刻。”
“不累,”沈暮笑笑,“我就是担心城里情况不容乐观。”
秦毅拍打的手一顿:“怎么?”
沈暮按了按额头:“你不是被匈奴所伤的么,现在匈奴都这般猖狂敢公然在荒城境内杀人,我怕城里风声鹤唳的。”
“不会,”听完沈暮的解释后,秦毅又继续拍打着沈溪的后背,“我是在荒城边境线上被匈奴人的箭给击中的,从河的上流给冲到此地来的,只要荒城的边境线一日不被踏破,他们就不敢放肆,你尽管安心就是。”
“原来是这样啊,”沈暮听完后放下心来,又问道,“你是荒城边境人?”
秦毅摇头:“不是,只是在边境活动而已。”
沈暮以为秦毅只是在边境做生意,没多想。又说道:“现在边境不太平,你还是等太平些了再回去。”
“嗯。”
沈暮见他没有反驳,眼尾轻微上挑,笑道:“到时候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秦毅心上一跳,拍着沈溪后背的手都轻快许多,答应道:“好。”
马车行驶进城,沈溪这一路都睡得很死,都到地方了,还睡着,沈暮要他把他给唤醒,被秦毅也拦下了:“小孩长身体,等他多睡会。”
沈暮看着秦毅怀里的沈溪不赞同道:“可你这样抱着也挺累的,他现在**岁了,不是两三岁,不能太过宠溺。”
“不累,”秦毅不觉得沈溪有什么重量,回沈暮道,“他这么乖,偶尔宠溺一下,也不过分。”
沈暮瞧着秦毅看着沈溪较为柔和的目光,唇边蔓延起笑意来:“行,我听你的。”
两人走在街上,怀里还抱着个孩子,看上去就跟一家三口没什么两样。
沈暮边走边与秦毅说道:“我们先去药铺卖药,回来再去添置什物,你看如何?”
沈暮转过头去,却见秦毅没再听他说话,而是把目光放在远处人潮汹涌的花魁台上。
大庆的传统,每到春暖花开之际,各大城的青楼都会举办花魁赛,从城里所有青楼里挑出一位最优秀的花魁来。
选花魁是一项全民皆可参与的事项,因此城里资助花魁赛的富商们会把花魁台尽量搭高一点,以保证城里的每位百姓都能看见台上参赛者的表演。
此刻花魁台上有位身段婀娜,容貌清丽的女子正在翩然起舞,她一袭白衣配着高台上的万里春风,明明身不着半点红,台下的人却好像看见万千桃花齐齐绽放的盛况。
别说秦毅,就连沈暮一时间都看呆了,一舞毕,沈暮向秦毅问道:“你喜欢这样的?”
秦毅低垂着眸,即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沈暮自动认为他喜欢这样的,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道:“我们先去办事。”
先去药房卖了药材和药,又去街上把他们所需的东西添置齐以后,沈暮看着天色还早,突然对秦毅道:“你能不能再帮我带带小溪,我想单独去办点事。”
正好秦毅也想与沈暮分开一会,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可以。”
与秦毅分开后,沈暮带着药箱脚步不停地往醉金坊而去,他先前在荒城内待着的时候,有去醉金坊医治过病人,这会自然也是熟门熟路。
青楼女子多苦处,能接受医治她们的大夫不多,沈暮算一个。
因此沈暮一出现在醉金坊后门,后门处的小斯就极为热情地道:“沈大夫来了啊。”
沈暮略略颔首:“上次云烟姑娘托我调制的膏药我已调制好,今日特意给她送来。”
小厮热络地领着沈暮进门去寻踏云烟:“那感情好,云烟姑娘昨日还在唠叨着沈大夫您呢。”
沈暮笑笑,没有接话。
踏云烟的屋子在醉金坊的三楼,此刻楼里的年轻一辈的姑娘都出去参加花魁赛了,整个楼里静悄悄的。
踏云烟早年间也是花魁,一曲轻舞犹如云烟般看得人如痴如醉,得名踏云烟。
如今她过了花魁的年纪,不再是花魁,忙时在楼里接接客,清闲时就教楼里的小姑娘们跳跳舞。
这会儿她正领着小姑娘们跳舞,小厮进去知会了一声,她立马惊喜般地出来迎接沈暮:“沈小大夫,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沈暮见了见礼:“云烟姑娘。”
踏云烟拉起沈暮就往房里带:“叫我云烟就好,姑娘姑娘的太见外。”
沈暮轻轻笑笑,没有答应,忙从药箱里取出他给配得几十盒膏药来。
踏云烟也从匣子里取出银两来交付于沈暮,正待想与沈暮叙叙旧时,沈暮却从衣袖里取出一张药房来,道出来意:“云烟姑娘,这是药膏的配方,我想跟你学勾男人心的本事。”【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