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刚刚拦下一辆出租车，一声枪响打破了宁静。陈宇下意识的转头时，出租车疾驰而去。</p>
又是一声枪响，远处响起了空洞的尖叫声。</p>
陈宇知道不能在原地逗留，他转身跑了起来，但跑到一处商店门口时却站住了。</p>
他必须做个了断！他需要说出真相！忏悔！赎罪！他应该去墓地！蝙蝠侠的葬礼一定正在进行！</p>
“头儿？”布莱恩·皮特的声音自停在路边的车中传来。</p>
陈宇茫然的看向探头出来的布莱恩·皮特，对方却招了招手，“你在这儿干嘛呢？上车，企鹅人和双面人还没消停呢！我们得离开这个鬼地方！”</p>
陈宇不想跟着布莱恩·皮特走，但一声爆炸和人们的四散逃亡让他没得选择，他硬着头皮绕到副驾驶那边打开门钻了进去。</p>
车喝醉了酒般驶离战场。</p>
当陈宇脚步沉重的走回位于米勒港的老巢时，一楼的迪斯科厅如今空空荡荡，曾经的那些疯狂舞动的男男女女就好似不曾存在过一般的重新融入哥谭的污浊堵塞的血脉，但等到夜晚，他们还将再度朝圣般的聚集在这个堕落的祭坛，因为只有这里能让他们忘却现实，只有这里能让他们暂时找到活着的感觉。</p>
但这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每一个人都知道，但只有一个人站了出来直面现实，直面恐惧，并以恐惧为武器阻挡盘踞在哥谭的永恒罪恶继续侵蚀这座城市。</p>
陈宇褪下兜帽，仰头看向三楼的锈蚀铁门，如今那里在他眼中仿佛正在涌出尸山血水。</p>
“想啥呢，头儿，伙计们都等你呢，你昨天叫咱们在这儿集合。”布莱恩·皮特走上铁制楼梯，“我们也该做点儿什么了，对吧，头儿？”</p>
做点儿什么……是啊。</p>
我不能止步不前，我刚刚发过誓！了结这一切！</p>
陈宇回头看了看仓库大门外的光与影。</p>
“头儿？”布莱恩·皮特趴在楼梯上向下张望。</p>
至少先解散这个杂牌儿“红头罩帮”。</p>
陈宇迈开脚步，在依旧忐忑不安的情绪下爬上三楼，将铁门拉开。</p>
莎莉正盘腿坐在那张铁椅子内吃着披萨，其余的人也都在，他们正看着电视。</p>
“……布鲁斯·韦恩的葬礼于今天早上举行，同时下葬的还有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葬礼现场被封锁……”</p>
陈宇的心沉了下去。</p>
“嘿！亲爱的，你去哪儿了？”莎莉满脸笑意的招了招手。</p>
陈宇只是摇了摇头。</p>
“……蝙蝠侠的身份没有公开，警方也没有透露如何安葬的信息，戈登局长表示这是为了保护蝙蝠侠的家人和朋友……”</p>
谎言。</p>
但这已经毫无意义了，因为陈宇知道真相，所有的真相。</p>
“所以……蝙蝠侠真的死了。”卢克·贾尼斯瞪着那对儿可笑的眼睛有些木讷的说道。</p>
“废话，白痴！”布莱恩·皮特一边走进屋子，一边破口大骂，“他妈的头儿就在这儿呢！”</p>
莎莉咯咯笑了起来。</p>
“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头儿？”欧文·克里格扭头看向陈宇，“抢地盘儿？还是扩充人手？三合会那边儿有几个人正在犹豫，毕竟企鹅和双面人已经大打出手，并开始转移资产，三合会似乎也想在势力争夺中观望，部分生意将转到星城。”</p>
陈宇没有回应，只是看着电视。</p>
“哦，白痴！我们当然要去干掉小丑！对吧，亲爱的？”莎莉扭头看向陈宇。</p>
“……蝙蝠侠之死这一重大事件对哥谭市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呢？似乎今天早上企鹅人奥斯瓦尔德·契斯特菲尔德·科波特和双面人哈维·登特之间的枪战为我们揭示了答案。”</p>
如今，陈宇除了电视的画面和声音外，再也感受不到这个世界。他只能听到阵阵的枪声，看到冒着滚滚浓烟的房屋和焦黑龟裂的街道，满目疮痍下，人们在麻木和恐惧中行走着，他们只能选择视而不见，因为他们觉得那不是属于他们的战争，他们似乎只要置身事外，便不会被波及。</p>
他们似乎早已遗忘昨日小丑宣言中被无辜杀死的那些人，也没有看到救护车担架上哭嚎的那些在帮派火拼中挂彩的受害者。</p>
陈宇攥紧拳头，他的心在滴血，因为他知道始作俑者就是他本人，是他开启了一切，让这个罪恶之都继续滑向深渊。</p>
“看看这一切！都是那个戴着面具的家伙造成的！是他将罪恶带进了哥谭！是他惹怒了那些疯子！他才是始作俑者！如今他死了！我们却要为此受苦！”愤怒的男人正冲着话筒喷吐着口水和满腹牢骚。</p>
“他是个英雄，他给哥谭带来了希望。但是……哦，天哪，我不知道是谁干的，天哪，我们该怎么办？”一个女人捂住脸痛哭流涕。</p>
“我不在乎这些家伙，这就是哥谭，原来本就如此，如今只是……更加糟糕罢了。没人能拯救这座该死的城市，没有人……”一个老人空洞的眼神中只剩下迷茫和得过且过的侥幸。</p>
陈宇的心再度剧烈跳动。</p>
不对，全都他妈的错了！不是蝙蝠侠！不是布鲁斯·韦恩！他想改变一切！他想让城市觉醒！没人能看到他的付出和牺牲！全都他妈的错了！</p>
电视画面出现了一些雪花。</p>
不，一切都是……我的错。</p>
陈宇低垂下头颅。</p>
只要我自首，只要我说出实情……</p>
……那又如何……蝙蝠侠死了……没人在乎是谁杀的……哦……当然……除了小丑……还有那群疯子……他们都会追杀你……因为他们只会想到杀了你……就能成为哥谭之王……</p>
陈宇瞪大双眼，在他脆弱的瞬间，那个鬼东西再度趁虚而入。</p>
人们需要知道真相，我会说出一切，他们会理解蝙蝠侠，他们会自己拯救……</p>
嘲弄鄙夷的笑声自心中回荡开来。</p>
……贪婪自私……才是人类的本性……他们只会逆来顺受……或是滑入深渊……没人会选择那么艰难的路……因为只有堕落才是最为轻松的选择……也包括你……陈宇……你比任何人都有资格主宰混乱……</p>
我不会坠入深渊！</p>
陈宇的身体颤抖不已，世界仿佛都随之颤动起来。</p>
“亲爱的？”莎莉的声音如今就像是画外音般不真实。</p>
“……蝙蝠侠为了这座城市而战，他拯救了很多人，即便他知道以暴制暴的尽头是何方，但至少他不曾放弃，他在黑暗中心怀希望，他希望这座城市能够改变。如今，他的死不是结束，这只是一个开始，在缅怀这位英雄的同时，我们并未失败，因为还有我们，我们都是哥谭的一员，现在，是时候让我们自己来拯救自己的城市了！”</p>
陈宇闻声抬起头，纷乱的雪花下，戈登局长正发表着讲话，在他的身后，超人肃穆而立。</p>
“亲爱的？”莎莉的手搭在了陈宇的肩头，将其带回现实。</p>
电视上的雪花不见了，内心中那个鬼东西的声音也不见了。</p>
陈宇一个激灵拨开了莎莉的手，他倒退两步，看了看眼前的五个亡命徒，他忽然疯子般冲到桌子旁抄起上面的一把枪，他的手不停的颤抖，心中无比恐惧，但他没有放下枪，快速的指向每一个人，“我要去说出一切！妈的！我受够了！我必须说出一切！”</p>
……毫无意义……你只是想让自己轻松点儿罢了……</p>
“闭嘴！”陈宇放声大喊。</p>
所有人都傻了，呆呆的看着这个似乎快要崩溃的首领。</p>
“亲爱的，你在干嘛？”莎莉的声音很是平静，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因为枪口如今正对着她的脑袋。</p>
“闭嘴！我他妈的和你们不一样！妈的！我不是个疯子！我不是个恶魔！我……”陈宇摇了摇头。</p>
内心中的鬼东西哈哈大笑。</p>
“你杀了蝙蝠侠。”莎莉一字一句的说道。</p>
陈宇愣了，但很快便抬起手臂开了一枪，天花板上的灯管儿被打碎了，继而在众人蒙圈的时候转身便跑。</p>
这一次，陈宇没有停步，他张牙舞爪的拦下一辆出租车，钻进车内的时候还握着那把枪。</p>
司机机灵的打开车门跑了出去。</p>
“嘿！回来！这不是……该死的！我不是……”陈宇狠狠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他将枪塞进兜内，跳下了车，他左右环顾，并拉上兜帽，继而逃离原地。</p>
但没走几步，就被抓住了衣领，继而在呼啸的风中腾空而起。直到阴影从上方洒下，自己则昏头昏脑的从垃圾堆上爬起来，根本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p>
一只手再度抓住了陈宇的衣领将其拽了起来，此时，一张带面具的面容映入眼帘。</p>
“蝙蝠侠？”这是陈宇的第一个念头，让他又惊又喜。</p>
“不，王八蛋，他死了！”那人咬牙切齿的嘶声说道。</p>
陈宇的心凉了半截，但还是稍微的找到了一丝慰藉，因为他看清了面前的人。他认得此人，也庆幸他还活着。</p>
“为什么你在哥谭，陈！”“罗宾”迪克·格雷森愤恨的瞪视着陈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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