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王朝阳继续忙他的。</p>
燕山钢厂的能量就是大，这才几天的时间，电话线就拉过来，其他的电杆已经埋好，现在是最后一根。这根埋好后，电话线就可以拉进红星厂，到那时候，红星厂就有电话可以用了。</p>
目前工人们已经把电杆立起，埋好土，用脚踩实，然后负责拉线的电工爬到电杆顶部，去接线。</p>
王朝阳则站在一旁跟其他工人说说笑笑。魏子山蹲在角落里抽烟，有用被遗忘的焦虑。</p>
终于等到电线拉好，魏子山以为王朝阳可以跟自己说话了，结果王朝阳只扔下一句“再等一会儿”就跑回厂子，魏子山也不知道他还要忙什么。</p>
但领了三泉智子的任务，魏子山只好继续等。</p>
这一等就是半个钟头，来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等到现在天已经开始暗了，还不见王朝阳出来，魏子山心里郁闷，咱好歹也是个厂长，这太惨了吧？</p>
魏子山没有继续等，而是返回门岗，跟门岗大爷说要见王朝阳。门岗大爷诧异道：“你不是早就见过了吗？”</p>
魏子山黑着脸道：“见是见了，但没说上话。”</p>
门岗大爷道：“哎呀，那恐怕你今天见不到了，王朝阳已经下班了！”</p>
魏子山差点没栽倒：“这还不到六点，他这么早下班？”</p>
门岗大爷同样摆出一副生气的表情道：“那小子眼里一向没有纪律，想走就走，把厂里的考勤风气都带坏了，回头我的跟厂长汇报，让他好好管管那臭小子……”</p>
魏子山有种要吐血的冲动：“你们的狗屁考勤风气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哪里能找到他，特么的！”</p>
门岗大爷眉毛一立：“你说话嘴里能不能干净点？”</p>
魏子山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继续嚷道：“老子好歹也是个厂长，大老远来找王朝阳，结果白等一个下午，到头来见不到，老子能不生气吗？”</p>
门岗大爷也不甘示弱：“你生不生气，关我什么事！”</p>
魏子山指着对方鼻子道：“你明明知道我再找他，为什么不告诉他？一个厂子的，量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p>
门岗大爷一听这话，直接冲出门岗：“你吃了鸟屎吗，怎么张口就骂人，还有没有点素质！”</p>
“不单骂你，老子还抽你呢……”</p>
魏子山心里本就有气，跟一个看门老头拌嘴这么长时间更是窝火，忍不住一推搡一把。</p>
然而接下来一幕让魏子山蛋疼，原本活蹦乱跳的看门大爷，被他一推，直接躺在地上。</p>
巍子山愣住，大爷，您这是要玩哪一出？</p>
也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空无一人的大门口突然冲出七八个红星厂的职工，都是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子。</p>
“不好了，有人在厂门口闹事！”</p>
“王大爷被人打了，快来看看啊！”</p>
“王大爷怎么躺地上了，那人下手太狠了，别让他给跑咯！”</p>
……</p>
一边嚷着，这七八个小伙子直接把魏子山围住。魏子山哪是七八个年轻小伙子的对手，被按在地上就是一顿胖揍。魏子山起初想反抗，但他不反抗还好，越是反抗被揍得越狠，最后只好抱着脑袋躺在地上。</p>
被揍了一阵后，对方终于停手。</p>
一个很健壮的职工，揪住魏子山的领子喝道：“你丫挺冲啊，跑我们红星来扎刺，是不是皮痒？”</p>
魏子山哭道：“兄弟，误会了，真误会了……我是来找人的！”</p>
职工毫不客气地抽魏子山一巴掌，骂道：“你找人就找人，为啥要打王大爷？”</p>
魏子山继续哭道：“是我不对，我没找到人，心里有气才跟他拌嘴的，但我没用力，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p>
健壮职工瞪圆眼睛道：“你那叫轻轻推一下？王大爷现在还没醒呢，你说怎么办吧！”</p>
魏子山看王大爷一眼，心里只想骂娘，那老家伙在地上躺得倍儿直，你怎么不去死啊！</p>
但这话魏子山只要不是脑子有病就肯定不敢说，他哀求道：“我冤枉啊，我真的只是轻轻推他一下……王大爷，您没事吧，求求你快起来吧，你是我亲大爷还不行吗？”</p>
王大爷继续躺在地上，直挺挺地纹丝不动。</p>
“算了，少跟他废话，把他捆结实然后送派出所！”有职工建议道。</p>
“别别别，千万别啊……”魏子山想死的心都有了，来红星是找王朝阳的，王朝阳没找到反而进了派出所，这他娘的太点背了！</p>
“各位兄弟，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们绕我一次吧！我身上带着几百块钱，算是给王大爷赔偿，求求你们饶了我吧！”魏子山把口袋里的两百块钱拿出来，双手奉上。</p>
健壮职工接过钱，撇撇嘴道：“绕不绕你我们说的不算，得问王大爷……王大爷，您能听到不，能饶这家伙不？”</p>
此刻，原本直挺挺躺在地上的王大爷缓缓坐了起来，自己给自己捋着胸口，一口气长一口气短，半天才开始说话。</p>
“哎呀……人老喽，身子骨不中用咯，这要是我年轻时候，肯定不至于这样……我年轻时在粮库装粮食，半个小时能装一个火车皮，都不带喊累的……”</p>
您老在讲故事吗？老子还被按在地上呢，魏子山心里骂嘴上哀求道：“大爷，您快给句话啊，饶了我行不？”</p>
王大爷顿时猛咳起来，原本已经坐起来了，现在把腿一蹬，就要往地上躺。</p>
“大爷！我的亲大爷！您别躺啊！”魏子山快要炸了。</p>
“你急个什么劲儿嘛，我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得人催，有话得慢慢说……”王大爷。</p>
“好好好，我不催，您慢慢说！”魏子山道，心说老东西你去死吧！</p>
“那好，我就慢慢说……咦刚才我说到哪来着……哦说到当年在粮库干活，那时候我才三十多岁，身体壮得很，一顿饭能吃一盆饭……后来我去大西安岭的林场干活，那红松比狗熊肚子还粗，我们四五个爷们儿硬是能给扛起来……”</p>
于是接下来，王大爷坐在厂门口的地上，说起陈年往事来。那七八个年轻小伙子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拍手叫好。</p>
只有魏子山一肚子火气。</p>
老子一直在地上趴着呢有没有人发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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