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结束后，王朝阳准备开车送张苗苗回家，陈祥龙很识趣地自行离开，临走前还不忘礼貌跟张苗苗道别，“嫂子再见”。</p>
前往张苗苗家的路上，女孩儿一直绷着小脸。</p>
“陈祥龙是你朋友？怎么那么不着调！”</p>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挺不错的。”</p>
“油腔滑调！你跟他说说，以后不许再喊我……不许再那么喊我了！”</p>
“称呼而已，何必纠结。”王朝阳倒是淡然。</p>
“……”张苗苗心说您倒是心大，敢情吃亏的不是你！</p>
桑塔纳停在张苗苗家门，王朝阳把她送回家，被张连军热情地拉进屋喝了一杯茶，王朝阳这才离开。</p>
第二天一大早，王朝阳准时来接张苗苗。坐上副驾驶后，张苗苗发现桑塔纳行驶的方向不是去长海农机，便问道：“不去上班吗？”</p>
王朝阳道：“昨天说好的，今天要给你解释人工消除内应力的方法。”</p>
张苗苗顿时来了精神：“咱们要去哪？”</p>
王朝阳道：“回红星厂。”</p>
返回红星厂的路上，张苗苗满腹疑窦，她不知道消除内应力跟红星厂有什么关系。据她所知，红星厂以前甚至很少用到铸件。</p>
王嵩似乎早就知道王朝阳今天会回来，早早就在厂子门口等待，桑塔纳刚刚挺稳，老厂长就来到车门道：“老三你可算回来了，设备早就准备好了，快过来看看吧！”</p>
王朝阳点点头，跟着老厂长往车间里面走。</p>
张苗苗有心发问，但那父子二人走的速度很快，她没机会发问，也只好跟在后面。</p>
张苗苗对红星厂内部非常熟悉，但这次走到库房里侧时发现，在角落里不知什么时候建了一个隔间，使用红砖和水泥砌成的，看样子时间不长。</p>
在小隔间里面，放着一套设备，张苗苗看过之后更是诧异。那设备非常怪，底下是一张两米见方的钢板，上面并排摆着三台好似鼓风机似的机器，三台“鼓风机”的出口成角度对在一起，在“鼓风机”的外侧设置有一个铁槽子，槽子里装有许多白色的细沙。</p>
“朝阳，你去市里的当天我就开始准备，看看咋样，可以用不？”王嵩道。</p>
“嗯，老爹厉害，比我设想的还要好。那现在试一试吧！”王朝阳道。</p>
“好，你和小张让开些，我来操作。”</p>
王嵩猫腰搬起一张铁板，放在“鼓风机”的中间，用秤砣一样的铁砧压住后，按下一旁的电源开关。</p>
“嗡……”</p>
三台“鼓风机”同时运转起来，沙槽里的白色细沙被“鼓风机”吸入，然后高速射出，然后撞击在铁板的表面上，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p>
一时间，隔间里噪音轰鸣，砂石乱飞，要不是王朝阳把张苗苗拉到一旁，俩人可就遭殃了。</p>
张苗苗越看越奇怪，完全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p>
“嗡……劈劈啪啪……”</p>
持续了十分多钟，老厂长终于关闭电源，三台“鼓风机”停止工作，隔间里安静下来。</p>
“瞅瞅，效果跟你描述得差不多吧！”王嵩拿起那张被沙子“洗礼”过的铁板对王朝阳说，现在的老厂长满脸是灰，但仍然呲牙笑着。</p>
“嗯。很不错。”王朝阳擦掉铁板表面的沙尘，仔细看了看，满意地点头。</p>
张苗苗也在观察那块铁板，发现原本平整的铁板此时表面出现许多密密麻麻的凹坑。</p>
从开始到现在，张苗苗越来越糊涂，此时终于忍不住问道：“厂长，王朝阳，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啊？”</p>
“哦小张你还不知道啊，我先跟你说说吧！”</p>
心情大好的老厂长兴冲冲道：“你们去长海农机之前，朝阳就跟我说过，让我在厂子里准备这样一个单间。三台鼓风机外加一个铁槽子，鼓风机和铁槽子都容易准备，难就难在这些白色沙子上，为了找到白色沙子我跑了好几个石矿场呢！”</p>
“目的是什么呢？”张苗苗仍然不明白。</p>
“目的就是用这种方式去处理钢板！朝阳还说过一个词……哎呀瞧我这脑袋，想不起来了……”王嵩挠着头皮道。</p>
“内应力？”张苗苗脱口而出。</p>
“对对对！就是内应力，朝阳说过这设备跟内应力有关系……但具体为啥我就不知道了。”王嵩大声道。</p>
张苗苗又看了一遍这套设备，“内应力”是她刚刚突然想到的，其实她仍然不知道这套拼凑起来的设备跟内应力究竟有啥关系。</p>
这时王朝阳解释道：“爹，苗苗，我来解释一下吧。铸件里有内应力，原因我就不多说了，我现在想说的是内应力的消除方法。这套设备，通过大功率鼓风机用细沙撞击钢材表面，产生的撞击力导致钢材内部组织发生震动，这种密集的高频震动能够在短时间内消除钢材内应力。”</p>
王嵩听得稀里糊涂，但还是不断点头。</p>
张苗苗则瞬间明白，说道：“利用这种高频撞击的方式，可以迅速消除铸件内应力，提高生产效率……这个主意真是太妙了！”</p>
王朝阳笑了笑道：“如果把这种方式用在CC20-3的机箱上，应该会很有效果的。”</p>
张苗苗的情绪瞬间高涨起来：“那咱们赶紧回去跟胡厂长说，让他尽快安排人做？”</p>
王朝阳淡淡笑了笑。王嵩也呲牙笑了起来。</p>
张苗苗看到这对父子诡异的笑容，不由得奇怪起来。</p>
此时老厂长解释道：“小张，你这丫头心眼儿忒直，现在就把方法说出去，对咱们厂子有啥好处？”</p>
“……”张苗苗一愣，她没往这方面想。</p>
“这套设备和这种处理方式是朝阳想出来的，是咱厂子的秘密，当然要趁机把拿到变速箱机箱的订单才行啊！”王嵩笑道。</p>
“……”张苗苗继续无语，心说您二位真是父子啊！</p>
当然讲真的，张苗苗心里也是很开心的，她也是红星厂的，红星厂有机会扩大效益，也是她希望看到的。</p>
目前红星厂已经拥有轴和齿轮的订单，如果能拿下机箱订单，营业额至少能再翻两倍。因为作为CC20-3变速箱里个头最大的零件，机箱的价格也是最贵的，接近一百。</p>
不过在此之前，红星厂必须克服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铸件货源。</p>
有能力生产铸件的厂子并不多，红星厂当前并没有这个能力，这意味着如果红星厂想拿下机箱订单，必须解决货源问题！</p>
“爹，约好黑山金属的人了吗？”王朝阳此时问道。</p>
“当然约好了，听说有‘肥肉’，廖志勇答应亲自来谈。”王嵩笑了笑道，“看时间应该快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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