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嵩道：“每年年底都这样。长海农机的订单函迟迟不发，咱们耗不起啊！”</p>
龚德宏道：“厂长，朝阳，要不咱们提前囤料？长海农机跟咱们的关系还不错，订单总会下给咱们，咱不能因为一张纸耽误时间啊？现在这情况，每耽误一天，咱们得多花五百多！五百多，够全厂老少爷们吃多少次红烧肉啊！”</p>
王嵩犹豫不决：“要不，咱们提前囤料？”</p>
王朝阳道：“没有订单函就提前囤料，有些冒险。有没有想过，万一长海农机最终没给咱们红星订单会怎样？”</p>
王嵩嘴唇发干：“应该不至于吧？咱产品质量好，他不给咱还能给谁呢？”</p>
王朝阳摇了摇头说：“我也说不好。总之我觉得现在不要急，先稳一稳，我明天再去一趟长海农机！”</p>
王嵩和龚德宏点头，知道也只能这样。</p>
第二天一大早，王朝阳再次驱车前往长海农机，连续两次无功而返，这次他打定主意要得到一个确定的答复。</p>
而就在王朝阳出发不久，龚德宏再次来到王嵩办公室，展开手里的本子说：“厂长，快看看吧，棒料价格涨得更厉害了，这是今天早上得到的消息！”</p>
王嵩看完本子，眼睛立刻瞪圆，棒料今天的价格飙升到每吨750元！比昨天涨了一百多。</p>
“他娘的怎么回事，棒料市场打了鸡血？”老厂长爆了粗口。</p>
“厂长，别管打了什么血，您得尽快做决定，到底要不要买料。这，这涨幅忒吓人啊！”龚德宏着急道。</p>
“我……我……我他娘的怎么决定啊，朝阳一大早就去长海农机了，最快也得下午回来，没有订单函怎么备料？你告诉我怎么备料？”王嵩叹气道。</p>
“那，那也不能这么干等啊……”龚德宏道。</p>
“不等怎么办？”</p>
“立刻买料啊！等一谈，好几顿红烧肉没了，再等一天，职工们的年终奖就没啦！”龚德宏眼睛都急红了。</p>
“不行不行，朝阳说了，订单函还没下，太冒险！”王嵩也很纠结，连连摇头。</p>
“哎呀老厂长，你怎么越活越倒退啊，朝阳就一个毛头小子，你只听他的能行嘛？”龚德宏大声道。</p>
“……”王嵩听得一怔。一想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意王朝阳的意见了，好奇怪啊。</p>
不过想了想后，王嵩还是摇头道：“且不管听谁的，眼下情况必须再等一等。这样龚老九，你别在我这里絮叨了，再去棒料货源去走走，随时掌握价格动态！”</p>
龚德宏道：“好，也好！”</p>
龚会计离开后，王嵩依旧坐立不安。棒料价格的涨幅已经严重超出预想，而长海农机的订单函迟迟不发，该如何决断，他完全没有头绪。</p>
“他娘的，这比带兵打仗麻烦多了！”王嵩点着一根旱烟道，望着窗外，只希望王朝阳能早点回来。</p>
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多，王朝阳迟迟没有回来，忧心忡忡的龚德宏却再一次闯入王嵩的办公室。</p>
“厂长，快看看这个！”龚德宏把本子摊在办公桌上。</p>
本子上记录这四家棒料货源的最新价格，分别显示870元，876元，880元，910元。</p>
“半天又涨一百多！”王嵩眼睛差点没瞪出来。</p>
“是啊！我亲自跑了这四家货源，价格都这样。而且看他们说话的态度，明天还得涨！”龚德宏回答。</p>
王嵩深吸一口气，眉头凝成一个疙瘩，不再说话。</p>
龚德宏挠了挠头，把本子翻开下一页，没有说话，只在上面指了指。</p>
纸上写的是算好的差价，红星厂每个月消耗的棒料在十吨左右，单价从早上到现在涨了两百多，算下来相当于损失了一千多！</p>
每天一千多，这已经不是几顿红烧肉的问题了。</p>
“厂长，抛开钱的问题不说，我担心这样下去会断货。若真断货，咱们的处境更糟糕！”龚德宏道。</p>
王嵩用力地按着本子，目光越发凝重。到必须做决定的时候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想做些什么。</p>
他立刻把刘德贵找来，让他吩咐刘小毛骑自行车往市内方向迎，若看到王朝阳就让他尽快回来。</p>
然后王嵩和龚德宏一起，再次走访棒料货源，进一步掌握行情动向。</p>
第一家货源在距离红星厂往东四公里的金属材料市场，王嵩和龚德宏骑着自行车前往，蹬得速度非常快，到达目的地时两人脑门儿都是汗。</p>
询问完价格，两人心情更加沉重，价格涨幅丝毫没有放缓的趋势，反而正如龚会计所担心的，棒料的供应开始吃紧。</p>
转而前往第二家货源，并不远，也在材料市场，问过之后得知已经断货！</p>
“他娘的！”扶着自行车，王嵩咬着槽牙骂道，“棒料市场往年也涨，但也没见这样啊，真是邪了门儿！”</p>
“厂长！另外两个货源还去吗？”龚德宏道。</p>
王嵩摇了摇头，另外两个货源都在五公里之外，骑车赶去至少也得半个小时，但看现在架势已经没有赶过去的必要。</p>
“朝阳那小子到底怎么回事，不知道他跟长海农机那边谈得咋样！”王嵩道。</p>
“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但厂长你该做个决定了，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龚德宏语气极为沉重。</p>
“……走，回第一家！”</p>
王嵩带着龚德宏返回第一家，这家的棒料价格1020，但至少有存货。经过两人的再三看砍价，最终以1000块钱一吨的价格买下五吨12毫米棒料和七吨20毫米棒料。</p>
这总共花掉十二万！</p>
出发前龚会计的皮包装得鼓鼓的，现在彻底干瘪下去。</p>
“现在至少不用担心断货了！”王嵩看着正在装车的材料道，长叹一口道。</p>
“是啊，希望朝阳那边能带回来好消息！”龚德宏道。</p>
王嵩和龚德宏返回红星，送货的板车随后赶到。王嵩让高崇喜组织人卸货，把两种棒料存放在入料仓库中，新来的仓库管理员胡美玲做好登记。</p>
当天一直到下班时间，也不见王朝阳回来。</p>
晚上八点多，王嵩在家里一直睡不着觉，裹着棉袄在院子里踱步。突然听到大门有响声，立即跑过去。</p>
开门一看，王朝阳终于回来了，满头大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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