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阳的长海农机之行，没能拿到下个季度的订单函，只能无功而返。</p>
回到红星厂，把情况跟王嵩说过，老厂长倒也不急。在他看来职工们连续忙了小半年，年底轻松些也好。</p>
王朝阳很佩服老爹的这种态度。</p>
当然了，就算订单量不足，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厂子改建刚刚完成，好多配套设备需要增加，新招的职工也需要教育。</p>
用老厂长的话是，活儿忙时要全力以赴，活儿不忙时要抓紧练兵。</p>
张苗苗开设的业余辅导班还在继续，现在已经发展到二十多个学生。以前来上课的都是年轻人，如今人们意识到知识的重要性，好多上岁数的老工人也来上课，导致人满为患，原来的教室经常坐不下。</p>
鉴于这种情况，业余辅导班被分成两个，其中一个由王朝阳来教。王朝阳教的内容不是基础知识，而是一些关于设备使用、维修和保养知识。其实这些内容在设备的说明书上都有，只不过很少有人重视。</p>
同样的设备，使用和保养的情况不同，将发挥出完全不同的作用，远远不是工人们理解的“能用就行”那么简单。</p>
王朝阳讲课的能力很强，深入浅出，工人们理解得非常快，好多年轻一些的工人直接称呼他为“王老师”，这是红星厂继“张老师”之后的又一位老师。</p>
闲余时间，王朝阳陪王嵩去了一趟供销社，目的是办年货。</p>
赶在过年之前给全场职工发一批年货，这是王嵩的主意。</p>
八十年代初期，粮票仍然是硬通货，所以办年货之前王嵩特意让龚会计兑换一大笔粮票。来到供销社后，王嵩看了一番，连连叹气，他不知道该买什么好。</p>
王朝阳是来出苦力的，没有出太多主意。看来看去，王嵩看好了一款本地白酒，名叫长海白塔，需要用酒票，折合一瓶三块零八毛。</p>
一次性买下两百瓶，王嵩的打算是职工每人两瓶，多出来的留在食堂聚餐用。酒买到手后，怎么往回拿成了问题。供销社距离红星厂不远不近，所以来的时候王嵩没让王朝阳开车，现在为了两百瓶酒，王朝阳只好回去开车。</p>
正要出门时，遇到了刘小毛和其他几个年轻人，都是红星厂的职工。</p>
听说“王老师”要搬东西，刘小毛这些人热情地上来帮忙。这些年轻小伙子看起来瘦，但都很有劲儿，五六个小伙子硬是把十箱酒全扛了起来，到头来王嵩和王朝阳是空着手回去的。</p>
回去的路上，刘小毛他们得知这些酒是给全场职工准备的年货，一个个的都是激动不已。前阵子刚传出有年终奖金可以拿，现在又有年货，不开心才怪。</p>
“可跟你们说好喽，年货的事情不许说出去！我打算年轻给老少爷们惊喜呢，你们谁的嘴要是不严实，仔细我抽你们！”</p>
临到红星厂时，王嵩瞪着眼说道。</p>
“嘿，我们嘴都很严！”刘小毛他们喊道。</p>
“但咱们这么扛着东西进厂，肯定得被人看到啊！”另一个道。</p>
王嵩想了想也对。周末下午厂子不上班，但仍然又有人，王嵩完成保密工作，让刘小毛他们现在外面等着，进厂把门岗大爷和其他人支开，这才让刘小毛他们把酒扛进去。</p>
看着老爹做贼一样的架势，王朝阳忍俊不禁。</p>
两百瓶白酒最终被送往厂长办公室旁边的杂物间，王嵩又亲自找来十多个麻袋罩在上面，这才满意地点头。</p>
“再跟你们说一遍，这事谁也不许往外讲！”老厂长再一次强调道。</p>
“谁讲谁是小狗！”刘小毛他们笑嘻嘻道。</p>
“好了好了，都出去吧！”王嵩道。</p>
然而很快王嵩就发现，让刘小毛他们这群小崽子守秘是多么失败的决定。</p>
第二天开完早会，刘德贵就抻着脖子往杂物间里看，高崇喜更是咂着嘴说闻到了老白塔的香味。</p>
王嵩黑着脸权当没听到，最后还是龚会计笑嘻嘻地说：“老厂长你就别瞒了，年货的事情全厂人都知道了！你也不想想，刘小毛那几个小崽子嘴有把门儿的吗？”</p>
高崇喜呲着牙说：“可不是咋的，保密工作不够彻底哟！”</p>
刘德贵也笑道：“厂长，早晚都是发，我那份先发给我呗，让俺先尝尝鲜！”</p>
王嵩拉着脸，把三个老家伙全轰了出去。</p>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转眼就是一周过去，进入了腊月。</p>
长海农机那边的订单还没有动静，王嵩便让王朝阳再跑一趟。王朝阳开车赶往长海农机，并见到刘庆义。</p>
刘庆义给的答复是，给红星的订单函经过两次修改，目前已经到了厂长手里，目前只等厂长签字。</p>
王朝阳这次不想无功而返，便找到马三元，希望通过马三元见到厂长。马三元作为技术口负责人，对于订单情况并不敏感，所以听完王朝阳的话感到非常奇怪，按照他的理解长海农机应该早就把订单下给红星厂才对。</p>
马三元亲自带着王朝阳去找胡庆斌，结果才知道厂长今天去省力开会了。</p>
这样一来，王朝阳只能再次无功而返。临行之前拜托马三元帮忙盯着订单函的事。订单函一天不发，红星厂那边就没法购买原料。</p>
马三元笑着对王朝阳说：“你小子不用多担心，订单不下给你们红星，还能下给谁？”</p>
王朝阳返回红星时，发现龚德宏也在厂长办公室，似乎正在谈论什么严重的事情。见王朝阳回来，王嵩立刻问订单的情况。</p>
王朝阳摇头道：“订单函压在胡厂长手上，还没签发。”</p>
王嵩看了一言龚会计，道：“这可有点麻烦。龚老九刚跟我说，现在棒料市场已经开始走高，咱们必须尽快备料才行！”</p>
王朝阳问：“龚叔，现在棒料多少钱？”</p>
龚德宏掏出一个本子，说：“看看，这几天的价格都写在这里了。上周每吨580元，三天前涨到585元，昨天涨到610元，今天涨到630元！”</p>
王朝阳盯着本子看了一会儿道：“涨速越来越快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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