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楚江河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家里的,屋子里已经是一片漆黑,他没有开灯,仿佛终于耗去了所有的力量,一头倒在了床上。
艰难的翻过了身,借着窗外冷漠孤傲的明月,他看到了桌子上那个此刻看来有些狼狈的蛋糕,和旁边的一个充满讽刺味道的精致首饰盒子。
“分手,果然啊。”
模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把胳膊搭在额头上,掩盖了有些通红的双眼。
十八岁的生日,过的还真是狼狈啊,楚江河自嘲的一笑,有些无奈,有些苦涩。
初恋分手,带来的撕心裂肺般的心痛和深深的挫败感,让他今天的精神状态很糟糕,从下午六点放学后,凭着双腿走了五个小时回到家里,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让他再也坚持不住,沉沉睡去。
熟悉的黑暗扑面而来,楚江河眉头皱起,又做梦了吗?
果然,无边的黑暗里,一双巨大的龙瞳缓缓睁开了双眼,邪魅的紫色的光芒从那两只圆桌大的眼睛里射出,在如此恐怖的龙威下,楚江河只感觉自己身体僵硬,血液都仿佛已经停止了流动。
滴答,滴答,有什么东西滴在了脸上。
右手有些沉重,于是楚江河伸出左手摸了摸脸颊,手掌上是殷红中带着丝丝金色的液体。黄金龙血?脑海中莫名的冒出了这么一个词语。
“准备好了吗?”晦涩难懂的古老龙语,但楚江河确认自己听懂了。
“什么?”他下意识的问道。
“我要归来了,我说过,你是无法杀死我的。”紫色的龙瞳散发的冷漠的光泽和刻骨的仇恨,此刻正嘲讽的看着自己。
楚江河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正握着白天梦到的那把大剑,深深的刺入眼前的巨龙体内。
“凭借你残存的力量,又能做些什么呢?无法阻止我,终究是蝼蚁的挣扎罢了。”
蝼蚁,又被小瞧了啊,平凡而渺小,所有人都这么看自己的?楚江河有些愤怒,感觉胸腔里憋的难受。
他今天刚刚失恋,本来就很不开心,没想到做个梦还要被鄙视,所以他前所未有的愤怒,一时间甚至忘记了恐惧,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剑,带着怒意反驳道:“蝼蚁如何?你这头巨龙还不是被我宰了?”
“凡人!你敢亵渎神的威严!”巨大的咆哮声扑面而来,楚江河感觉自己正在被八级大风吹着脸颊。
脾气里的倔强涌了上来,楚江河想着,在我的梦里,还能让你嚣张?没有犹豫,用尽全力,他将插在巨龙身体里的剑恨恨的转了一圈。
伴随着凄惨愤怒的龙吼,黄金般的龙血沐浴全身,楚江河只感觉自己的这一剑仿佛刺在了自己的心脏上,胸膛仿佛要被生生撕裂开来,剧烈的痛苦骤然袭来,即使以他的忍耐力也无法承受,一个闷哼便失去了意识。
现实,房间内。楚江河的眉头痛苦的皱在一起,浑身蜷缩,仿佛被丢弃的小狗,咚~咚~咚~,心脏跳动的声音在房间内清晰可闻,仿佛要撕裂他的身体。
没有人注意到,窗外孤傲的明月仿佛一瞬间暗淡了一丝。漫天的星辰微弱的燃烧了一下,然后不为人觉的一股庞大力量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身体里。
躁动被星光压制,一切都恢复原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夜无恙。
当金红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通讯器的铃声响起,微弱的光芒在床头闪耀,楚江河的意识不知道何时已经苏醒,却一动不动,不想理会。
不过电话那一头的人显然有着良好的耐心,整整十分钟,烦人的声音始终没有停下,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要一直响到天荒地老。
拿开挡着眼睛的胳膊,楚江河皱着眉头,过了片刻,这才清醒过来,接通了电话。
“喂?”
“呦,小子,语气很糟糕啊,这可不像平常的你,失恋了?”
“嗯,猜的可真准,你这个家伙,果然还是这么讨厌啊。”
电话里想起一道沙哑的笑声,楚江河可以想象到电话另一头的那个混蛋此刻的脸庞有多么欠揍。
出人意料的是,那个平日里讨厌的家伙今天反常的没有继续对楚江河进行嘲讽,而是换了一副沧桑的语气:“真是美好的青春啊,还可以失恋,喂,小子,心里难受的话,过来陪我喝酒吧。”
嘟。电话挂断,楚江河瞪着无神的双眼,整整盯着天花板看了十秒钟后,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全身黏糊糊的很难受,头发也仿佛刚刚才干,昨天晚上好像出了一场大汗。
那个梦,还有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昨天,是真的吗?
一个利落的空翻起身,走进浴室,楚江河用冷水冲了个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眉头皱起。
不知道为什么,只不过睡了一觉,但楚江河总感觉这个世界仿佛发生了什么变化,他的身体,仿佛也强大了很多?错觉吗?因为昨天的梦吗?楚江河皱着眉头,不想再思考。
不再理会烦心的事情,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楚江河的家在东林市边缘处一片老旧的居民小区里,和不远处的那些崭新的高楼大厦比起来,这里是地地道道的平民居。
熟练的绕过几条巷道,奔跑过一条直道,翻过几道破旧的围墙,他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太阳,在西边?
视线看向手腕上的手表,七点十分p,傍晚了?一个反身就要往回跑,没跑两步又停下了脚步,楚江河摇摇头,学校已经放学了啊,算了,反正已经耽误了。
身材矫健的穿过几条废弃的道路,和一大片无人的荒野,楚江河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片破旧的修理厂,因为年久失修,早已经荒废,只剩下满院的废铜烂铁,成为了流浪的小猫小狗的汇聚地。
楚江河的母亲曾经在这里工作,他小的时候也经常来这边玩,不过自从十年前的那场大爆炸发生,母亲过世后,他已经很少来这里了。
至于父亲,楚江河的记忆里没有这个概念,只不过听母亲说,好像当年父亲的迫于家族的压力回去娶了富家小姐,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至于修理厂为什么会发生爆炸,这点谁都不知道,政府的解释也很牵强,有不少官员因此被撤职。
只是至此过后,这边彻底被废弃,然后城市的发展路线一路向东,处在最西段的这一小块郊外区域,本来就很萧条,更是渐渐被人遗忘,只有一些当年受难者的家属,依旧住在不远处,不过也都不愿意再来这边。
助跑几步,楚江河如往常一般,打算越过身前三米高的院墙,进去找那个讨厌的家伙喝酒。
三米高的院墙虽然破败,但其实可供落脚的地方并不多,单靠肉体力量直接越过这么高大的围墙,如果被普通人看到,不知道会多么惊讶于这位少年的身体素质。
脚下发力,楚江河盯着墙壁中间的一小块凹陷地,一跃而起。
然后,砰。楚江河撞在了墙上。
和平常不同,这一次他反常的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