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整晚的休息, 早上是医生精力最充沛注意力最充足的时间段，这个时候做手术最好。
苏晴空提前一天去首都，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入住, 打坐一晚，第二天一早步行过去。
刚走进医院大厅, 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地喊道：“毛阳羽！”嗓音里充满了愤怒和怨恨。
毛阳羽刚下夜班，满身的疲惫, 听到有人叫他，下意识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蓬头盖面、胡子拉碴、满眼血丝的男人气势汹汹地朝他跑了过来，一只手在身前, 另一只手藏在背后。
毛阳羽直觉不好, 退后两步。
他值了一个晚上的班, 还是最耗费精力和体力的急诊, 实在太累了, 跑都跑不快。
没跑几步, 男人已经把藏在背后的那只手拿了出来, 手里捏着一把锃亮的刀, 一看就是来要命的。
“啊——”
“躲开——”
周围看见这一情况的病人护士齐齐尖叫, 在院内巡逻的保安听到动静急忙赶了过来。
眼看那把刀就要砍上毛阳羽的肩膀，危急关头, 毛阳羽往后挪了挪，只是挪开一点点的距离，也够他躲开要害部位。
幸好这里是医院，只要不速死, 就还能再抢救一下。
这时，一阵风从侧面吹了过来。
挥着刀的男人被一条横出来的腿打中腹部，和所有电视剧里的夸张效果一样, 整个人以大于号的姿势咻的一下倒飞出去，摔倒在地。
那把长长的水果刀更是哐当一下掉落在地，弹跳几下，被几个眼疾手快的女护士和病人一人一脚踢足球似的踢到了墙角边。
毛阳羽：？？？
跟着，就见那条大长腿的主人走了过去，咔咔几声卸了男人双手和双腿的关节，让男人真正地倒在地上，嗷嗷惨叫，再起不来。
苏晴空回头扫了一眼：“报警。”
赶过来的保安：“……”
“报、马上报！”年轻的护士满眼都是爱的小心心，要不是还有正事要做，非得冲上去问苏晴空要签名合照不可。
处理完这件事，苏晴空看了眼手表，发现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差不多，丢下再没威胁的男人，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背后，医生护士病人们议论纷纷。
“这是新来的医生吗？A爆了，哪个科的？”
“天呐，她刚刚阻止了一起医闹伤人事件！”
“妈妈，我恋爱了呜呜呜！”
“别想了，人家老公孩子都有了。”
“呜呜呜，妈妈我又失恋了。”
毛阳羽回过神来，还想和苏晴空道谢，就见她进了电梯。
作为持刀伤人未遂事件的受害者，他等会儿还得和赶来的警察说明事件的经过，录口供，只能等在这里，都没法回家休息。
“啊啊啊……”倒在地上的男人一挪动手和脚就疼得厉害，叫得跟杀猪似的，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同情他。
要是刚刚苏晴空没及时出手，毛阳羽的下场绝对比他凄惨好几倍，连带着毁了两个家庭。
运气不好，说不准又一个医生就此消失在世间。
一想到这种情况，许多刚刚目睹整个过程的人主动留了下来，想帮苏晴空说话。
不是人家美女出手狠，实在是医闹太过分，下手不够快准狠，出了人命怎么办？
楼上，苏晴空到了乔医生的办公室。
乔医生早上的第一起手术，就是和苏晴空合作，还没到时间，正坐在椅子上，咬着饭团，喝着豆浆，吃着赶时间的早饭，手里还翻阅着病人的身体检查结果。
“咚咚咚。”
“请……”乔医生抬头看到苏晴空，笑着招手，“来了啊，快来看，这是等会儿要做手术的那位病人。”
苏晴空接过报告，快速翻阅。
“等下我陪你去看看病人，姜医生原来是一位心脏科的医生，医术很高，救过很多病人，后来不幸遇到车祸，其他地方受伤很轻，双手却相当严重，迫于无奈转职成了心理医生。”
乔医生显然对这位心脏科的姜医生很有好感，说话间流露出了几分可惜。
姜医生的双手受伤时间已有五年，神经早就萎缩得不成样子。
没有修仙界的丹药来治，没有苏晴空的灵力帮忙化开药效，那双手永远都不可能再拿起手术刀。
苏晴空看完资料，点了点头：“等你吃完早饭就去。”
乔医生加快吃饭速度，“你昨晚休息得好吗？要是哪里不舒服，手术可以推迟的。”
苏晴空：“挺好的，可以进行。”
“那就好。”乔医生放心不少，“对了，你给的那株药材快被贺老师他们养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苏晴空：“……”
“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总不可能每一次灵植出状况，她都从宁市飞过来？
“也是。”乔医生吃完饭团，狠狠地吸了几口豆浆扔进垃圾桶里，“等我一分钟，我漱个口。”
苏晴空出门，把空间留给乔医生。
她刚走出办公室，老贺和莫问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上次救治被寄生虫寄生的老人时，在会议室里见到过的专家。
上一次，苏晴空还是谁都不认识不搭理的新人。
这一次，苏晴空已经是他们需要仰望的对象。
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地位翻转如此之大，有人难以接受，面上有些尴尬。
苏晴空装作没有看见，和老贺莫问打招呼：“贺老师，莫老师。”
“小苏休息得好吗？今天能正常发挥吗？”老贺瞅了瞅苏晴空的脸，见她眼底没有血丝，眼下没有青黑和眼袋，放心了一大半。
“老师，这个问题我刚刚已经问过了。”乔医生漱完口出来，听到这话就笑了。
“你小子！”老贺瞪他一眼，“走，我们去看看病人。”
一行人走向姜医生所在的病房。
姜医生的老婆和儿子也在病房里面，一家人既高兴又担心，来回走动，坐立不安。
姜医生站在窗口边看风景，见妻子和儿子比他还紧张的样子，不由笑了：“你们啊，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治不好手，回去当我的心理医生，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怎么没有？”妻子还想说什么，儿子拉了她一下，扭头示意门口。
众人到了病房门口，老贺、莫问、乔医生、苏晴空四个人进去，其他人都在外面等。
乔医生介绍道：“姜医生，这位是苏晴空苏医生，你手术的药就是她提供的。”
“幸会。”姜医生笑着伸出手来，“苏医生，麻烦你了。”
握手是礼节，一般没有人会拒绝。
苏晴空却没有伸手，反而伸出两指在眼睛上面点了点，再度睁开后，她眼中的世界多了几丝变化。
据说救治了许多人的姜医生身上缠绕着许许多多的黑线与红线，黑线代表怨气，红线代表人命。
黑红两种颜色的丝线数量之多，完全压制了他身上丝丝缕缕的金色功德。
“小苏。”莫问在苏晴空身后轻声提醒，“握手。”
苏晴空的视线将现场所有人全部扫了一遍。
老贺和莫问身上的功德很多，金色亮得刺眼，乔医生也多，门外的那些专家身上也有。
许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姜医生的儿子身上也缠绕着黑线与红线，就是数量少了些。
苏晴空这么不给面子的行为，让姜医生很是尴尬，他笑了笑收回手，主动帮苏晴空找台阶下。
“你看我这破记性，苏医生结婚了，小夫妻正是新婚燕尔，不好随便和异性握手的。”
众人连忙打圆场：
“对对对。”
“年纪再大也是男的嘛。”
“苏医生的老公吃醋了可不好。”
现场的气氛尴尬得乔医生头皮发麻，还不得不开口道：“苏医生，你帮忙看看，姜医生的情况能不能治。”
这也就是手术前做一下最后确认。
根据众人的研究结果，姜医生的病情是在能够治疗的范围内的。
然而……
苏晴空语气冰冷：“没得救，换人。”
姜医生的笑顿时卡在了唇边。
所有人都懵了。
姜医生的儿子更是直接冲到苏晴空的面前，大吼道：“你看都没看过，凭什么就说没救了？”
苏晴空：“师门律令第一条：杀人犯不救。”
其实，真正的律令是：滥杀无辜者不救。
初霖师尊年轻那会儿救过不少修士，其中一位因抢夺宝物灭人满门，连家中奴仆都没放过，还有一位虐杀了不少玄光宗弟子后转入魔门。
后来，他定下了这条律令，务必要每位弟子严格遵守，还特意让每一位弟子修习了佛修这辨别怨债功德的功法。
“杀……”乔医生目瞪口呆，看看面容慈祥的姜医生，再看看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的苏晴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放心，我知道。”
苏晴空眨眨眼，视野里的红黑金色全部消失，恢复正常，“换人，找个没有背负命债的病人。”
“小苏……”老贺与莫问一同开口，却被姜医生的儿子打断。
“你敢污蔑我爸！”姜医生的儿子满脸阴狠，“我要去告你诽谤！”
苏晴空借着口袋的掩饰，从储物手镯里翻出一张名片，随手扔在洁白的床单上，“请。”
名片上“秦氏集团”四个大字，震得所有人心中一凛——苏晴空是认真的。
姜医生的儿子脸都绿了。
秦氏集团律师团的凶残，谁不知道啊？和他们作对，那不是纯粹找死吗？
姜医生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要是苏医生的药救治不了神经萎缩多年的人，可以明说，不需要用这样的话来玷污我的名声。”
玷污？呵。
苏晴空看他的眼神似是高高在上，又似轻贱无比，“人在做，天在看，天已经夺走了你那双犯罪的手。”
天道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
犯下的罪孽迟早要还，只不过有些还得早，有些还得晚罢了。
莫问扶额，怎么还越说越离谱了呢？
苏晴空食指轻点手表表盘，“没有其他病人吗？”
“有！”病房外，有人急切地回答，“我女儿的腿车祸受伤，双腿神经坏死，能救吗？”
那人越过其他专家，走到苏晴空面前，快速说明情况：“一年前刚受伤，她是跳芭蕾的，真的不能失去那双腿。她才六岁，我发誓她是个爱护动物的好孩子，身上不可能有人命，最多……最多踩死过蚂蚁，这不算？”
男人满怀希望又害怕希望覆灭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个好爸爸。
苏晴空用上功法，发现男人的身上没有黑红金三色，只有一点代表倒霉气运的灰色。
“人呢？”
“我带你去！”男人在前面匆匆领路，苏晴空跟了上去。
这起手术最关键的还是苏晴空，没有她的药和针灸，根本做不了手术，姜医生也只能到此为止。
老贺与莫问安慰两句，赶紧追了过去，他们还想亲眼看看苏晴空怎么救人呢。乔医生捏了捏拳头，欲言又止，转身跟上。
一行人紧赶慢赶到了复健区。
苏晴空蹲在女孩身前检查双腿，松口道：“可以。”
男人欢喜得倒退一步，搂住女儿直喊：“宝贝，你的腿有救了！”
女孩：？？？
爸爸不是被刺激疯了？
等办好手续，换了衣服，被推进手术室，躺在手术台上，女孩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扭头问见过一次的苏晴空：“姐姐，我为什么还要进这里啊？”
上一次来这里，她失去了一双腿。
这一次来这里，她又要失去什么了吗？
苏晴空戴着口罩，没法露出笑容安抚女孩，选择用最直接的话来说：“治好你的腿，让你能够再跳芭蕾。”
女孩的眼睛蹭地亮了，“谢谢姐姐！”
麻醉起效，手术开始了。
与此同时，网上出现了两个话题。
#苏晴空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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