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生气了好不好。”
帘沉声音轻轻的,是和刚才如出一辙的亲密。
明明就连多余的好话都没说,可湖黎心腔内那阵无法发泄的气恼偏偏就这样被抚平了。
他的面色更冷了起来,将被覆住的手从滚烫之下抽开,有些自暴自弃的坐回了原位。
“帘沉,你这样有意思吗?”
是高山之雪一般的冷。
然而帘沉并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依旧用那双乌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对方,然后重复了一遍上车之前说的话“我饿了。”
饿了不会自己去买早饭吃吗?
话是这样,可湖黎一张嘴就跟原本的意思背道而驰了“开车!”
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跟湖黎说他马上就会对一个已经和自己分了手并且还和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的人心软,那么他一定会嗤之以鼻。
可现在这样的事的的确确发生了。
他好像根本就拿帘沉毫无办法。
就连湖黎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所以他在吩咐完了司机后,气到直接闭眼。
眼不见为净!
湖黎白皙的面庞上此刻因为恼怒泛起了些许薄红,浓密的睫毛也在微微颤动。
叫帘沉的视线不受控制的流连。
好像有一点可爱。
帘沉手指微动,有种想要捏一捏对方脸颊的冲动。
只是到底也没有真的动手。
他们才刚刚见面,用不着这么着急。
于是唇边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后,帘沉就跟对方一样,靠在自己的座位上闭目眼神了。
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直到车子再次停了下来。
目的地并不是帘沉要去的徐芳斋,而是湖黎家里。
也是在这个时候,总裁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告诉司机他们要去哪里。
这也不怪对方自作主张。
在司机眼里,平常小先生来找先生的时候,总会在对方家里吃饭。
因为帘沉爱吃徐芳斋的饭,所以湖黎特地去挖了一个大厨回家。
这种近乎无底线的纵容,原主却看不到,他只是觉得对方在以另一种方式羞辱自己。
或许是因为曾经两人有着资助与被资助的关系,所以在跟湖黎交往以后,原主内心的不满也越来越多。
他既想要借对方跳出自己的圈子,又恨对方的存在时刻提醒着自己过去是怎样的卑贱。
原主的心态在交往的过程中逐渐变得扭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蒋琅倒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毕竟两个人的性格都是那种以自我为中心,只看得见自己想看见的东西,偏执又自卑。
湖黎看着外面熟悉的建筑,嘴唇动了动,最后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他刚想要叫帘沉下车,一回头就见这人竟然真的睡过去了,于是再次气不打一处来。
有这么累吗?还是说昨晚一夜都没有休息?
真、真就这么喜欢那个男人吗?
湖黎盯着帘沉睡过去的脸,内心可谓是百转千回。
“先生……?”
司机等了半晌也没见湖黎下车,有些疑惑的开口。
被叫的人却是更快的抬了抬眉,示意对方噤声。
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因为帘沉已经醒了。
大概真的太累了,以至于醒过来的时候眉心还是微微皱起的。
湖黎见帘沉醒了,也没叫对方,就径直打开车门走下去了。
就连背影都好像带着一股恼意。
帘沉不知道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湖黎又脑补了哪些事情,他只是跟上车时候一样自然地跟上了湖黎的步伐。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湖黎觉得自己今天大概真的昏了头。
对方就是吃准了自己不能拿他怎么样,吃准了他会妥协,所以才会这样肆无忌惮。
他们已经分手了,而且帘沉昨晚还跟别人开了房。
湖黎心里默念这两点,告诉自己不能再心软下去了。
“湖黎,你等等我。”
帘沉不轻不重的喊了声。
湖黎走着的脚步就条件反射般慢了下来。
好气。
这在以前根本就不会发生的。
他从来没有跟帘沉这样过,又哪里来的条件反射。
简直诡异。
湖黎回过头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高大的男人。
算了,来都来了,等吃过饭再说吧。
吃完饭他一定就让帘沉离开这里。
湖黎住的地方是他从老宅搬出来后随便找的一栋别墅,平常家里就一个管家和几个佣人。
而帘沉之前则是来惯了的,因此众人见到他的时候也没有感到多惊讶。
尽管他们也隐约听说两个人分手了,但小情侣之间分分合合是常有的事。
原主虽然本质上是个凤凰男,但在待人接物方面一向伪装得很到位,所以大家也都还挺喜欢他。
“去让厨房准备点饭菜。”
一进屋湖黎就对着管家吩咐道。
自家先生明明是吃过早饭才出门的,这时候又特意回来,说不是为了小先生谁相信。
于是管家“诶”了一声,接过两人脱下来的外套挂好后就立马去了厨房。
还是早上八、九点钟,管家也没有让厨师做太多东西,只是几样帘沉平时爱吃的餐点。
男人的涵养像是从骨子里浸出来的一般,就算是在吃着饭,也还是能让人感受到一股赏心悦目。
湖黎跟帘沉坐在一起。
此时他侧过头看着对方,竟然有点想不起来之前帘沉在跟他一起吃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
好像这是一个突发性的事件,他突然的才注意到了这一点。
想着想着,总裁就觉得自己平时似乎确实有些忽略了对方。
于是进门前还打算等帘沉吃完饭就让他离开的念头顿时有些不确定了起来,要不然,先等等看他吃完饭要做什么,再做打算吧。
湖黎一边看着帘沉吃饭,一边倒了一杯水放在他手边。
又是一个从前没有过,但此时却是下意识的行为。
然而这样照顾人的举动并没有得到帘沉的另眼相待,他的全部注意力好像都放在了面前的餐点上。
湖黎好像又有点生气
等吃完了东西,帘沉擦了擦过于艳丽的嘴唇,才喝了一口湖黎倒的水。
接着他就站了起来,看样子是要离开这里。
帘沉似乎真的就只是为了过来吃顿饭。
湖黎一见他站起来,连思考都来不及,口里的话就已经说了出去。
“你要走了吗?”
总裁面上依旧是冷冷的样子,语气也是冷的,但那双茶色的眼眸中下意识透了几分不舍。
莫名的有些勾人。
于是才刚刚起身的帘沉就轻笑了一声,随即俯下身。
“要我留下来吗?”
他人长得比湖黎高,又是从后面倾身,完全是从背后把湖黎环住的姿势。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和温热气息让被包裹住的人感到浑身不自在,独属于帘沉的侵略性将他团团围住。
“不要。”
迫不及待的嘴硬,这回是两只耳朵都红透了。
湖黎说着拒绝的话,可语气和眼神已经多了丝委屈。
帘沉的视线一直停在湖黎两只发红的耳朵上。
他突然有点想要吻他。
但不行。
周围还站了几个佣人。
以湖黎这样爱害羞的性子,估计他要是真的吻了对方,恐怕又要好半天不理他了。
所以帘沉又慢慢开口“我知道了。”
他收回了双手,好像是要重新站起来走掉。
“你……”
湖黎连忙回过头,就见帘沉压根就没有好好站起来,像是在等着他自投罗网。
他又气又恼,还不等开口,男人就又凑上前。
是差一点就要吻到他的距离,心蓦地跳动了一下。
在失神之间,湖黎听到帘沉的声音。
“好了,我不走。”
他说不走不仅是现在不走,就连晚上也没有走。
给出的原因就是自己住的房子没钱交房租了,所以请湖黎暂时收留几晚。
是一个不走心的借口。
要知道原主现在住的地方就是湖黎帮他找的,房租也是一次性交了一年,根本就不存在他说的这种情况。
这就像是一个双方都心知肚明的谎言,就看你是选择拆穿还是不拆穿。
湖黎在听完以后,唯一做的事就是让人送来了几套符合帘沉尺寸的衣服。
原主之前并没有在这里留过宿,而帘沉今天又是来得比较突然,别墅里根本就没有他的换洗衣物。
房间则是让管家安排。
对方揣摩了一下自家先生一整天的态度,然后把帘沉安排到了湖黎隔壁的房间。
咚咚咚。
湖黎刚刚洗完澡,正准备拿起放在床头边的热牛奶喝一口,就听到有人在敲自己的房门。
这个时间点他一般都准备睡觉了,所以不可能是别墅里的人。
那么,是帘沉吗?
他这么晚来找自己有什么事?
湖黎把手里的牛奶放了下来,趿着拖鞋去开了门。
饶是已经有过心理建设,在真正见到帘沉的时候,湖黎的眼睛还是微微睁大了一瞬。
这个人,竟然穿着睡衣就过来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对方微微敞开的领口上,隐约间还能看到男人的胸肌。
精壮的身材在睡衣的包裹下,有着视线无法触及的惹人遐想。
湖黎及时打住了自己的想法,维持着面上的冷淡。
“有什么事吗?”
“管家好像忘了给我拿内裤。”
帘沉说这话的时候还伸手指了指自己的下半身,模样瞧着无比正经。
所以说,他不仅穿着睡衣就过来了,底下还是真空状态?
湖黎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脑子也开始充满了颜色。
“你……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
说完这话,他转身就去自己的衣橱里找了起来,脚步带了些凌乱。
只是帘沉却没有乖乖站在门口等的打算。
于是等到湖黎拿着自己还没有穿过的内裤打算递给他的时候,就见帘沉已经站在了房间里面,房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起来。
……
稳住,小场面。
湖黎偷偷吸了一口气,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你先穿我的吧,买来后佣人洗过一次就放在柜子里了,我没穿过。”
“谢谢。”
帘沉接了过去,指尖不经意在他的手背划过,带起一阵酥麻。
湖黎……湖黎转过身把刚才放下去的牛奶重新拿起喝了一口。
然后一转头,他就看到帘沉不但没有离开,反而站在那里正大光明的穿着自己的内裤。
他瞪大了眼睛,身体不受控制的僵在那里,整张脸都红了。
如果此刻脱下他的衣服,说不动会看到他整个人都变红了。
就连嘴里的那口牛奶都忘了吞下去。
所以等帘沉穿好衣服,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灯光之下,湖黎白皙无暇的皮肤上蔓延着一层浅红,他的一切都变成了复杂的数据,而这些数据,通通美好得无以复加。
“牛奶好喝吗?”
寡淡的声音,问题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湖黎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嘴里什么滋味,他连吞都还没吞下去呢,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
“我尝尝。”
帘沉说着就朝湖黎走了过来。
湖黎有些莫名。
尝尝?牛奶吗?为什么要尝?怎么尝?
正在走神之际,一只手已经轻轻捏住了他的下巴,而后属于帘沉的那张脸不断放大。
他被吻住了。
带有一种突兀的性质,可又不很让人感到排斥。
帘沉的口腔是暖的,充斥着一股牛奶的淡淡香甜。
湖黎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一下,这下终于知道牛奶好不好喝了。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
帘沉他们才刚刚见面,用不着那么着急
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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