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蕙打电话给秋池,向她解释,她说:;秋池,我这是父母之命难违,你放心,我不会爱上书呆子的。
秋池说:;小蕙你不需要向我解释,我俩已经分手了。
小蕙说:;我还不是怕你起疑心吗?
秋池不是疑心,而是伤心。
傅小蕙笑着说:;等我找到新目标,就把娄弈函甩了,替你林秋池出这口恶气。
傅小蕙想错了,秋池没有恨她,心中也没有怨气,更不需她的怜悯。
世人的怜悯,是另一种嘲讽。
林秋池真可怜,失了身,又丢了男友,连做娄家的;娼都没资格,这种怜悯无疑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句句砍在心上。
傅小蕙要去A国寻找新目标。
她还说:;秋池,你喜欢书呆子类型的,我帮你一起找找。
她的口气仿佛是在帮她带一件衣服,一只包包那样的简单。
现在觉得她这些话十分可笑,可曾经的秋池,还不是和她一样的无聊。
娄仲贤向娄永庆汇报,娄氏建筑月月在亏损。赵俊声已把他架空,他没办法插手找亏损的原因,娄永庆大怒,召开会议。
娄永庆铁青着脸,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烟,满屋的烟雾,呛得娄家五兄弟个个喉咙发痒,但谁也不敢吭声。
娄氏建筑生意这么好,却说月月在亏,这明摆着赵俊声做了手脚,娄家现在只是个股东,娄永庆早已不是那个有生杀大权的董事长了,照这样亏下去,娄氏仅剩的30%股份,迟早也会落入赵家的口袋,,赵俊声等于用30%的钱,把娄氏建筑给吃干抹尽。
这是赵家兄弟早已预谋好的,让娄氏一步一步走进他们的圈套,娄永庆自然不甘,但怎么扳回这一局呢?
他冲着五兄弟发火,;你们都哑了吗?吃喝玩乐你们争先恐后,为娄家出力的时候,怎么都躲得远远的呢?
;仲贤,你是最优秀的,说说你的计策,怎么去对付赵家?
仲贤说:;二爸,现在我只顶着个空头衔,每个部门的掌权者,都换成了赵俊声的亲信,他们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就这样任他们宰割了?娄永庆的目光凌厉起来,;看来,这些年我对你的期望是过高了,在我的羽翼底下你能做的很好,一旦离开我,你就是个没断奶的孩子。
娄弈函第一次看到他父亲对仲贤这么凶。
仲贤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娄永庆骂得也太过了,但强悍是他一贯的作风。
娄仲信送礼时,对客人说,这是我们自己产的茶叶,娄弈函一直以为他是在耍小聪明,从普大出来后,他才知道娄氏旗下有好多子公司,除了建筑,化工,制造,小额贷款公司外,还真有一个茶场。
;娄仲贤,现在娄氏企业的状况到底如何,你要给我说清楚。娄永庆对仲贤说:;不可避重就轻。
;是,二爸。
仲贤小心翼翼地说。
娄氏投资的茶场和金属制造,现在都是娄仲明在负责,虽有赢利,但刚好维持娄家的开销,小额贷款公司原来是仲义在负责,在娄永庆病倒后已转手他人,但之前竟有五千万的坏账。
;为什么会有关这么多的坏账?娄永庆问。
仲贤说:;一般征信有问题的企业或个人,在银行贷款有困难时,才来民间公司贷款,我们的公司就是在银行的夹缝中生存,有利润,但风险更高,说穿了就是做没有保障的买卖,当初二爸你也是同意投资的,现在这些坏账当然也得娄氏一起负责。
娄永庆沉着脸,;娄氏建筑那边到底亏了多少?
;八千万。仲贤战战兢兢地说:;我们娄家占有30%的股份,这样算下来,我们亏二千四百万。
听到这句,娄永庆的脸色大变,嘴唇瞬间发紫,急促地大口喘气,仲信急忙拉开抽屉,拿出药,让他服下。
屋里的气氛紧张得令人不安。
;继续。娄永庆疲倦地说。
仲贤看着他。
娄永庆朝他抬一抬手,他只得说下去。
;五弟那边的化工公司,有赢利,账面资金有二千多万,但如果抽去给娄氏建筑的话,恐怕他那边的流动资金会紧张,公司无法正常运转。
娄弈函急忙说:;爸,我不同意这样做,这些钱是化工公司的流动资金,如果用这些钱去填娄氏建筑的窟窿,这无疑是在釜底抽薪。
;放肆。娄永庆大吼一声,;现在还轮不到你来作主,我没死呢。
在场的其他几个人,吓得脸色都变了。
仲信不断地向弈函使眼色,叫他别冲动。
娄弈函觉得他已没了退路,应当让他父亲看清事情的真相,这才是做一个儿子的责任。
;爸。他站了起来,;娄家是壮士断腕的时候了,把娄氏建筑这个烂摊子丢给赵俊声算了……
娄永庆还没等弈函说完,猛地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向他砸来,弈函头一偏,烟灰缸在他头上飞过,把书橱的玻璃门砸了个粉碎,玻璃屑瞬间撒了一地。
;滚。娄永庆指着他们说:;通通地给我滚出去。
四位哥哥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只有娄弈函留了下来。
仲信在门外朝他招手,;老五……
;我不走。弈函这句话,虽是对着仲信在说,却也是说给他父亲听的。
仲信看到他父亲灰沉沉的脸色,即刻转身走了。
四位哥哥都走了,娄弈函给他父亲倒了一杯水,打开门窗,让满屋的烟雾散去,等他的脸色缓和过来了,他说:;爸,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要对你直言。
娄永庆闭着眼睛,喘息不停地问他,;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爸,赵俊声对娄氏建筑是志在必得,他是在为其父报复,这样争下去,一定会斗得两败俱伤,于其鱼死网破,还不如我们及时放手,无偿退出娄氏,把30%的股份抵作亏损,这样的亏损是有限度的,我们还有娄氏化工,集中我们全部的精力去做,一定会重振江山。
娄永庆长叹一声,;老五,你不知道娄氏建筑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生命。
娄永庆怔怔地看着他的儿子。
父子俩在书房里谈了很久。
娄弈函第一次听到关于他的父辈们的奋斗史,娄永庆和他的哥哥娄永嘉背井离乡,来苏城闯荡江湖时,娄永庆才十六岁,两个人在建筑工地没日没夜地苦干,积累了一点资金后,就试着承包一些小项目,五年后,成立了一个小工程队,那是娄氏建筑的前身。
他的大伯就是因为长年劳累得不到休息,才早早的离世,从娄仲义到娄仲信,他们弟兄四人,从小就没有寒暑假,只要学校放假,他们都在工地上帮忙,除了弈函没受过苦,其他人都是在苦水里长大的。
娄氏建筑能有今天,是娄家人用血汗甚至是生命撑起来的。
能让他父亲在苏城的商圈站稳脚的,也是因为娄氏建筑,现在要娄永庆拱手相让给赵俊声,那无疑是要了他的命。
娄永庆说:;放弃娄氏,等于是要了我的命,你让我娄永庆的脸往哪儿搁?这不是断腕,是断掉了我活下去的理由。
;爸……
;如果二十年后,你一手建立起来的娄氏化工在你手里毁了的时候,你才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娄永庆又重重地跌坐到椅子里。
;我不会放弃娄氏建筑的,只要我活在这世上一天,就不能让赵俊声把娄氏建筑给独吞了。
弈函看着他父亲脸上刀刻一样深的皱纹,心酸不已。
;……
;老五,五兄弟中,只有你能帮爸完成这个心愿。娄永庆拉住弈函的手,;答应爸。
弈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老五,爸求你了。娄永庆的嘴唇颤抖着,他苍白衰老的脸上竟有了泪痕。
强悍的父亲,娄弈函从没有看到过他哭,更没看见他求过人。
娄弈函泣不成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父亲的威严只会让娄弈函怕他,而他父亲的衰老与眼泪,却让他屈服了。
苏城的商圈,都在说娄弈函代替他的二哥娄仲贤,进了娄氏建筑,与赵俊声斗得天翻地覆,说他手腕比娄永庆还要辣。
娄弈函已不是那个单纯的数学王子了,他是商场上的斗士,那个纯净的数学天才,已经渐行渐远了。
娄弈函,现在成了秋池的痛,她开始酗酒,而且越来越厉害。
现在,酒是她唯一的爱人、闺密、知已,如今她每天都离不开它。
她与顾琼常常在民宿里喝得酩酊大醉。
赵俊声来了,自从那件事后,他还是第一次来民宿,他没有食言,因为娄弈函还好好地在苏城与他斗个不休。
秋池没后悔,她以她的方式去爱。
顾琼让她去小客厅,只有赵俊声一个人在喝茶。
空调打得恰到好处,焚着檀香,有幽静古朴的古琴声,仿佛是一个世外桃源。
他让秋池坐在他的对面,为她倒茶。
;秋池,我送你的佛像还在吧?他问她。
;在。
;好。他说,;佛会让你心情平静,你要好好地供着。
;是。
他指指她手中的茶说:;这是碧螺春,这茶名,就像一句诗,都不忍心喝它。
此刻的赵俊声,像一位多愁善感的文人。
;秋池。他看着她,;你的脸色很差,是喝酒喝得太多了吧?
;……
;等冬天的时候,我送些祁门红茶过来,你每天喝点,红茶养生。
她点点头
在他面前,少言是金科玉律。
;你还是怕我?
;……
他又为她倒茶,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不严厉,但却无法忽视。
她听他慢慢地说着。
;我就喜欢你现在的模样,你有着恰到好处的拘谨,这样默默地坐着,让人无法探究,无论男女,人与人之间,彼此之间了解透了,就没意思了。
他的声音柔和而又平静,;我俩现在这种关系最微妙,我非常的享受。
秋池静静地听着。
赵俊声如果不辗转在商场,他应当是一位浪漫的哲学家。【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