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池这大半年来,用自己挣的钱,养活了自己,并付清父亲的医药费,虽然用钱用得战战兢兢,时时捉襟见肘,但好歹是自己的钱,不用担心有人冲上来扇耳刮子。
不是没有代价,安眠药换成了胃舒宁,大把的吞下去,才能让她的胃舒服起来。
只要不想死,哪会有山穷水尽。
她在胸罩里塞二块垫子,三块垫子……塞到赵德洲,赵总满意地下订单给她为止。
她为侯总天南地北的高谈阔论鼓掌鼓到手掌心发烫,她说:;侯总,假如你当总统候选人,我家七大姑八大姨的选票我全包给你。
秋池真心的选他,前提他能给她提供工作岗位,能让她父亲的医药费有着落。
还有朱总,你想要什么?林秋池不信你是铜墙铁壁。
她给朱楚明打电话,他不接,她就再打,一直打到他接她的电话为止。
;朱总。她说:;我的电话坏了,只能打你这个号码。
她听到了他揶揄的笑声。
随便他把她看成什么,她都无所谓,黑厚学,她学得贼快。
她说:;朱总,你要最好的货,最低的价格,还有最好的服务,但世上没有傻瓜,会亏本卖给你货。
朱总说:;林秋池,你不卖,有别人卖。
她说:;朱总,我家的增白剂是最低价,你为什么不买我家的。
;我就买你家的增白剂,你肯发货?
;哪怕你每月买一公斤,我都会为你发货。
;……
;朱总,骗你是小狗。秋池怕他不信,发起誓来,;我林秋池对天发誓,你现在下一公斤的单,哪怕是狂风暴雨,哪怕是烈日炎炎,司机不送货,我给你送。
朱楚明的声音平和下来,;何必呢,这又赚不到钱。
;怎么赚不到?你买我一公斤的货,我提成一毛钱,一分逼死英雄汉,何况是一毛钱呢,可以逼死十条人命呢。
他被她说得噎住了。
;朱总,你下单吧,就每月下一公斤,看我林秋池有没有诚信。
;秋池,这是做生意,不能意气用事。
他叫她秋池,他竟叫她秋池!而且声线温柔,她知道他的弱点在哪了。
秋池把声音低下去,再低下去,加重鼻音,几乎带着哭泣声,;朱总,我需要钱,为父亲付医药费。
卖身葬父亲的故事,果然屡演不衰,朱总不喜酒,不喜胸,但他看不得女孩落泪。
;林秋池有的是办法。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可以摆平一切刁钻的客户。
大半年下来,林秋池成了亿利公司的金牌销售员。
纯学术生涯是寂寞孤独的,唯一的好处是时间过得飞快,一抬头,一个月过去了,再一抬头,大半年过去了。
再有半个月,娄弈函的一个学习年度就要结束了。
贾森学习恋爱篮球三不误,而娄弈函得用尽全力才跟得上学习的进程。
他羡慕贾森的洒脱、精力充沛,他和拉哈尔一样,只能埋头苦学,但拉哈尔还有希望,他的苏尔碧在等他,而林秋池,娄弈函总感觉她离他很远。
贾森看他闷闷不乐,就问他,;是不是失恋了?
弈函问他,;贾森,你是怎样让阿黛尔喜欢你的?
他想了想说:;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我?弈函说;我给她住最好的房子,给她钱花,我想我做得够好了。
贾森瞪大他的蓝眼睛,惊愕地说:;娄,你难道是在养一只宠物吗?
弈函被他说得目瞪口呆,这个比喻,还真他妈的十分贴切。
;……
贾森摇着头,;谈恋爱不是这样的。
弈函忍不住,终于问他,;假如有一天,阿黛尔和别人结婚了,你会恨她吗?
;不。贾森说:;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如果阿黛尔觉得和我在一起不幸福了,她随时可以走。
;你不会难过吗?
;也许会吧。贾森耸耸肩,;娄,我没想这么多,我享受现在和阿黛尔的爱情,我俩在一起,很快乐,这就够了。
是的,有好多问题,娄弈函与贾森的思想永远不在一个维度里,这就是文化的差异,个性的差异吗?
在东西方文化的博弈中,弈函的痛苦与孤独更深了。
好歹有数学在,它是他的挚友,他与它对话,他与它诉苦。
娄仲贤来电话了,娄弈函很诧异,平时都是他的四哥跟他通电话,娄仲贤除了节日的问候外,几乎不和他通电话。
仲贤说:;老五,你得回国一趟,越快越好。
娄弈函有不一种不祥的预感。
;出什么事了?
;二爸在医院。
;我爸。弈函惊叫,;他怎么了?是什么病?严重不严重?
;不是很重。娄仲贤的声音很平静。
;二哥,你一定得跟我说实话,我爸到底是什么病?
;心梗。
听到;心梗的那一瞬间,弈函突然觉得,他是爱他的父亲的,他的父亲对他来说,是任何人无法替代的存在。
娄弈函觉得天要蹋下来了。
在他的意识里,父亲从未生过病,他永远是一个健康坚强的人,是娄家的参天大树,为他们五兄弟遮风挡雨。
他的心要碎了,他明白,如果他的父亲不是病重的话,家里不会让他回去的。读不毕业,他的父亲要他读一百年,假如他的父亲神志清醒的话,首先不会同意他回家。
弈函越想越,就越感到事情的严重。
娄弈函给他四哥打电话,想从他口中知道他父亲到底病重到何种地步,但是他关机,这是很少见的事情。
他又给他大哥打电话,也是关机。
娄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他心急如焚,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宿舍,急着去学校请假又去订机票。
娄家从不让娄弈函参与生意上的事,这次急着叫他回去,肯定是不迫不得已的事情。
贾森问他要去哪里?他说他父亲病了。
贾森说祝你父亲早日康复。
听到这话,弈函突然很想哭一次。
他对贾森说:;假如我回不来,我的东西你帮我处理掉。
贾森搂住他,;娄,你总是把事情想得太坏了。
贾森是在安慰人,但弈函情愿想信贾森的观点,他是个悲观的人,是他把父亲的病想得太严重了。
整理行李时,娄弈函看到那套色彩鲜艳的纱丽还躺在他的皮箱里,拉哈尔不肯收,他总不可能把它带回国吧。
他拿着它,走到校园里,心中暗暗祈祷,如果他走出宿舍大楼,遇到第一位女性,是印度女孩子的话,他父亲一定没事,他就把这件纱丽送给她。
两个男同学过去了。
又一个男教授过去了,
接着,在男教授后面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妞,弈函心中一阵懊丧,但跟随在她身后的是一位印度女孩子,娄弈函心中大喜,立即冲上去,把她拦住。
女孩子吓得叫起来,两只大眼睛里全是恐惧。
弈函马上解释,;我没有恶意。他把那件纱丽放在她手中,;如果你今天接受了这件纱丽,我父亲的病就会好了。
他学着拉哈尔的样子,双手合十,;请你务必收下。
看着弈函一脸的真诚,女孩子的神色稍稍平静了些,她莫名地看看手中的纱丽,又看看弈函,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娄弈函才看清,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子,长得丰满漂亮,有着月牙般的眼珠,眉心一点朱砂,是拉哈尔眼中的美女。
弈函说:;谢谢你。
看到弈函盯着她看,她马上警觉地退后一步。
弈函笑着说:;请放心,我没有恶意。
在女孩子面前,娄弈函总是笨嘴笨食。
娄弈函走了好久,女孩子才慢慢从震惊中镇定下来,她看着手中流光溢彩的纱丽,实在想不明白,这个陌生男人送她这件礼物到底是出于什么意图。
来接机的竟是娄仲明,他主管家里的内勤,平时很少外出,娄弈函的预感越来越不祥了。
;三哥。他问他,;怎么是你来接机,四哥呢?
;他有事。
;大哥呢?
;他也有事。
;那二哥呢?
;他……他也有事。
;你在骗我。弈函受不了了,;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娄仲明是个老实人,连说谎都不会。
他蹙着眉,求他似的,;弈函,你就别问了。
娄弈函一把抓住仲明的手,方向盘一个打转,汽车一个S走向,他惊得叫起来,;你想干吗?
;三哥,我只要你一句话,爸,我爸……是不是在医院里?
;在医院里。
娄弈函实在说不出口,但这个猜疑煎熬得他没有办法坚持到家里。
;我爸是不是死了?他把手插进头发里,不想听到答案。
;弈函,你别瞎猜好不好。娄仲明的脸都急得红了,;二爸人在医院里呢。
;他们呢?为什么一个都不来接我?
娄仲明再也不回答弈函的任何问题了。
一路上,娄弈函被各种胡思乱想的猜测搞得痛不欲生。
林秋池在卫生间里听到小李与方芳在议论她。
小李说:;你看她做得那样卖力,那么风骚,什么业绩,是肉绩。
;嘘,小声点。方芳说:;被人听到了,又要说你只会嚼舌头,不会做生意。
;我又没有瞎说,抢客户抢到我的头上来了,真不要脸,奶子小得像旺仔小馒头,不知往里面垫了多少块海棉垫子,哪天碰到个促狭鬼,把她抓穿帮了才要她好看。
两人;吃吃吃地压低了嗓子在笑。
;她那只LV的包,就要二万元,我们要做多少单子才能买得起呀?
;又不要她掏钱的,换了我也会买贵的。
方芳神秘地说:;听说,他是娄四的女人。
;是娄家哪位公子的就不知道了,反正是娄家的外室。小李尖着嗓子说:;或许娄家哥几个共用呢。
两人又笑了,控制不住,声音大了起来。
林秋池想冲出去,但另一个声音让她止住了脚步。
是刚进公司的玫瑰。
她说:;你们别躲在厕所里说啦,现在外面都传得沸沸扬扬的,说娄家这次倒定了,老头子病危,娄公子进了局里,说是保释都不让。
方芳问她,;是谣传还是事实?
玫瑰说:;钱老板的话你们应当相信,他的小舅是医院ICU的主任,娄老头子进ICU总不会是假的吧。
;是哦。
;那肯定是真的了。
;……
秋池想听下去,但又有人进来了,她们就不再吭声了。
娄公子进去了!是哪位?
娄家老大的可能信比较大,因为娄仲义性格急躁鲁莽,经常打架斗殴,进局子已不是一次二次了。【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