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芒雪心里自然是知道褚非悦是为了她才这么说的。
褚非悦生性并不好动,也不爱出门,能一个人在家宅上很久,也不会觉得闷。
只是因为她的工作关系,让她在外面的时间比在家多很多。
凌芒雪强打起了点精神,“一一,你不用这么做。”褚非悦握住她的手,诚恳地说道:“在我什么都没有、都不是的时候,你给过我很多支持,每次来见我都给我买了很多我当时消费不起的礼物。但你又什么都不缺,你不缺钱,也不缺朋友,我没有办法回馈
你以前对我的好。现在我能为你做的事也不多,只能陪你出去走走。一个月不够,我们就出去两个月,走走停停都按我们的意思来。”
凌芒雪喉头有些酸涩,回握住了褚非悦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了,你去收拾行李,我给你准备吃的。”
“我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凌芒雪又哭又笑道。
“那你点菜吧。我让家里人送新鲜的食材过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凌芒雪说完当真点了一堆菜。
那些菜有一半是她爱吃的,另一半是褚非悦爱吃的。
褚非悦听到那些菜名,心里也涌起一股暖流。
像她这种不挑食的人,能有人记得她爱吃的菜是件挺不容易的事。
凌芒雪是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黎响回来时,听到厨房有油烟机工作的声音,略微惊讶了一下。
凌芒雪从卧室出来,朝黎响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黎响的眼睛登时亮了亮,把手里的东西随意扔到地上,走过去一把抱住凌芒雪,“小雪,你好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傻瓜,我知道你会好的。”黎响说着看向厨房,问道:“谁在厨房?保姆过来了?”
“是一一。我想跟一一出去旅行,可能要一个月。”
“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想和一一两个人走走。回头我心情好了,你再过来。我现在没有办法面对两个人。”
黎响连连点头,“你能出去走走,我已经很高兴了。没事,等你回来,我们就回望城,离开这个伤心地,好吗?”
凌芒雪点点头,把心里那股烦躁与无力感慢慢压了下去。
她不能一直什么都不想干,哪里都不想去,甚至连话都不想说。
她变得很难讨好,很难沟通,把自己缩在一个壳里。
她明白黎响的辛苦、难过,却没有力量自己走出来,只能让黎响跟着担心。
她知道她这样做不对,但她没有办法。
有了一一的陪伴,她想尝试一下。
褚非悦端了两盘菜出来,看到他们搂搂抱抱的,便取笑道:“你们差不多得了,还有外人在呢。”
“小姐姐,谢谢你照顾我家小雪。”黎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他有些憔悴的脸上有了光彩,整个人也神采奕奕了起来。
“还没开始照顾呢,别谢得太早了。”
黎响笑道:“你们第一站打算去哪里?我给你们订机票、找地陪。”
“还没想呢,你问问你家小雪,以她的意见为准。”
凌芒雪想了想后,说道:“去我之前留学的地方,那一直是一一的梦想,我之前在那里的时候就很想有一天能把那些优秀的建筑介绍给一一,这次我们先从我的母校开始好了。”
褚非悦和黎响对视了一眼,均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来。
在她难受的时候都还能想到她的朋友,谁能不爱这样的女孩儿?
……
褚非悦跟黎响、凌芒雪吃完简单的饭菜后,开车载着凌芒雪在附近走了走。
殷城的深秋很冷,街道两旁的景观树的树叶都泛黄了,满眼皆是一派浓厚的秋景。
两人找了条手工艺品制作的小街,一家一家店的慢慢看。
有些店铺还能让客人自己动手做点手工艺品,两人便动手做了一把小吉他。
两人都是做建筑的,经常做模型,各种各样的模型房子都做过。
因此,她们的动手能力并不差。
从第一个步骤开始都是亲历亲为,每一步都尽可能做到考究。
店主见两人的动手能力不错,制作过程中也不会像其他来店里的女孩儿会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她们很漂亮,也很沉静,一动手做事,气质就完全变了。
那种转变很吸引人。
店主趁她们专心工作的时候,用单反拍了几张照片。
两人没有察觉,专心地忙手头上的事。
制作完之后,便开始上色。
上色的时候,凌芒雪看了一眼褚非悦调好的颜料,以及她握笔的姿势,问道:“你学国画了?”
褚非悦漫应了一声,并不瞒着,“跟老师学了一年,工作太忙,只学了一点皮毛。”
褚非悦说的是实话,她过去的两年里工作强度很大,又带着三个小家伙,能挤出来的时间并不多,学习的速度比其他人要慢上很多。
凌芒雪沉默了一会儿,叹道:“一一,我跟你的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瞎说什么呢。大小姐,你那一身本事够我学很久了。”
凌芒雪放下画笔,目光幽然的放到店外的花草上,说道:“我的家庭条件比你好,如果我有你一半努力,我能走很远,但我并没有做到。假如你还在建筑行业,我会被你甩下很远。”
“设计类的东西很难判高下,外行人全凭眼缘和偏好。咱们都是行内的人,别用外行的眼光评价自己。”
凌芒雪白了她一眼,“用行内的目光,我和你也是有差距的。我在回国之后,心思并没有在工作上,也没有强烈的想要设计出带有我自己风格的建筑。以前的那些冲劲和理想都留在了学生时代。”
褚非悦也放下了手里的笔,认真的问道:“你除了为凌姨和孩子的事伤心之外,还因为你的工作?”“没遇到我妈和孩子的事之前,我真不明白有一份挚爱的工作或爱好有多重要。他们离开我之后,我心里没有什么寄托,一直空落落的。每天不知道要做点什么,每天都在挣扎,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也不知道走过去会遇到是礼物还是惩罚,感觉不到半点希望。”凌芒雪停顿了好一会儿,又补充道:“我没有生活压力,也不缺钱,然而却没有为之努力的目标。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还能给自己找借口,认为暂时把工作放下是为了孩子。孩子没有之后,就不知道为了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