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看着桌上的礼物,心里又莫名其妙地产生了愧疚感,仿佛小偷遇见了失主,虽然失主没发现他,但是本能地感到羞愧。
我过了一遍往昔的睡前模式,然后躺到床上拿起手机与小乔联系。
“商君,你今天消耗了多少卡路里?”我不忘配一个“微笑”的表情。
好一段时间才回复:“跟昨天差不多,反正不会长胖的。”
“想到明天就要去见你了,心情好兴奋。你住哪呢?告诉我地址,好让我按图索骥。”
小乔发来了地址:“xx路xx单元xx号天然居小区。”
“老婆,那咱们明天见了。睡前听一首歌入眠吧,《跟我走吧》,陈明的,喜欢么?”我缀了一个“牵手”的表情图像。
“不跟你走,跟着感觉走。”小乔配了一个“调皮”的表情。
“相爱的感觉最好。我要走到你梦里去。”歌声麻痹了神经,睡意渐浓,什么也听不到了。
一觉醒来,天却没亮。
可是就有人起床了。原来是周围的邻居们要出门了,有的要去扫大街,他们必须赶在市民出门前要把垃圾清扫干净,还城市一个洁净的面目;有的要去菜市场接外地供货商送来的新鲜菜,然后搬到摊位旁等待顾客来购买;也有早早地起来锻炼身体的,他们“噗噗”的铿锵跑步声在巷子里回响听到他们互相逗趣、开玩笑,丝毫不觉得苦觉得累。他们的嗓门虽然很大,但是心地敞亮,有什么情绪就自然流露出来,不会去伪装。当然,他们有时也不会去顾及别人的感受。
像这样的人,大多数都是为了让孩子在县城上学而从农村赶来的,他们一边挣钱一边照顾孩子,很是辛苦,压力也大。所以我也没有在心里责怪他们。在社会上立足谁都不容易,人有高低之分,业无贵贱之别,谋生是大家的共同经略的命题。
他们走了之后,黑夜重归寂静,星星继续闪耀它们的光辉。
临到天亮时又被一拨早行者吵醒了,再要睡就怎么也不睡不着了,只好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等待黎明等待阳光的到来。
闭目养神也不过是一个自我安慰的姿势罢了,脑子里全在假想与小乔相见的种种情景,每一种情景都透着喜悦。我的心醉了。
车辆的喇叭声、轮胎急速滚动的声音、嘈杂的人声从窗外渐渐传来,越来越热闹了。同一栋楼的租客也陆续起床了,他们彼此交谈的声音像刚才那批人一样洪亮,毫无遮拦,充满了率真的气息。
再赖在床上也没什么意思了。我拿起手机给小乔发了一条“早安!马上就要见到你了,按捺不住的欢喜。”然后按照以往的模式起床,用礼品袋装好了砚台和卷轴字,再西装革履对着镜子左瞧瞧右看看,觉得可以见人了,便提着礼品袋出门。
同楼的租客见我衣着打扮与平时有点不一样都投来讶异的目光,同时也没有忘记友好地招呼。我也愉快地回礼。
身后传来他们的小声嘀咕。
“今天舒老师真帅,看来有喜事了。”住楼下的一个年轻妈妈说。
“那也应该,再不找过几年就老了。”住楼上的一个老大娘接下了话题。
“这个年纪找对象也难办的。”住楼上的一个中年妇女很客观地另起了一个话题。
“舒老师的条件那么好,找对象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有个男人也加入了议论的行列
尽管我和他们住一起很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彼此之间几乎没有空闲坐下来聊过天,所以他们都不了解我。不过,他们也没有过多了解我的必要。我也不需要去深入了解他们。只要没有触动心灵,就不会太过注意。不是每种相逢都值得记忆,每个人与世上许多人的相遇不过是与风打了一个照面而已,仅仅在一拂而过的刹那作一次极其短暂的识别,无害路过。蚂蚁无须记住小草,小草也无须记住蚂蚁。
他们乐观的议论让我心情颇好。走在路上,我步子轻快。
车站候车。上车。出发。
大巴行了几个小时之后,平安到达。
我提着东西下车走出车站,觉得拿这两样礼物去见小乔不足以心中的意思,应该再买一些东西才好。送女朋友礼物,没有鲜花怎么成?还送什么丝巾?对。一条精美的丝巾将她牢牢地拴住,不让她逃走。
我这么想了就这么去做。立刻赶到八一广场,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娇艳的玫瑰花,还挑了一条米色的细绸丝巾包装好,再打车前往“天然居小区”。
的士像大海中的小鱼一般在宽阔的街道和狭窄的巷道穿行,几十分钟后顺利抵达目的地。付完车费,我便提着几样礼品走进“天然居小区”寻找楼号单元号居室号,同时打电话告诉小乔已经在她小区里寻找她了。她说立刻就出来。
转了好几个圈,终于找到了小乔的住地。
小乔住在一楼,门前围了一个小院子----想来应该是房东为了扩大住房面积,以求居住舒适安全方便私自搭建的,院子三面的不锈钢防盗窗上分几层摆放了各种各样的盆景。有葱郁的吊兰,茂盛的绿萝,硬朗挺拔的剑兰,黄色的菊花,紫红的鸡冠花,红艳艳的山茶花还有好多叫不出名字来。这景象,我脑中突然蹦出崔健的一首歌《花房姑娘》。
居所的布置、业余时间的安排以及对待弱势群体的态度等往往最能真实全面地反映一个人的价值观和处世态度。
爱养花的人大都洁身自好,与世无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