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店出来,已是华灯璀璨。在一个路灯下我打开地图,看了一下回普陀山庄的路线,估算了一下路程,不是很远,一千米左右。我把大致情况跟小乔说了一下,问她是在这逛夜市还是回去?
“这没什么好逛的,好多都是佛家商品,大同小异。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小乔随口应道。
“嗯,说得有理。住处离这也不远,那咱们是打车还是一起走回去?”我继续问。
“吃饱了,就走会儿吧,更利于健康。”看来小乔对养生之道掌握得很不错了。
两人并肩边走边欣赏夜景。不时有梵乐随海风飘来,显得格外飘渺,使人好似置身于仙岛之中。路灯因为婆娑的树影显得忽明忽暗,我俩随着明暗的交替变化好像在现实与梦幻之间穿梭。
我们没说什么话,只是静静地丈量着路程。我期待这条路能通向永远,光明、平坦、有趣而幸福的永远。
估计小乔不习惯太久的沉默,首先发话了:“你今晚是怎么了?走了这么久,居然没说一句话。”
“品味如酒的生活,语言都是多余的。”我的嗓音有些低沉,故意表现出浑厚唯美的音色。
“今晚吃斋,哪里像酒了?”小乔有些莫名其妙。
“斑斓的夜色配上优雅的小乔就是最好的美酒。”我由衷地夸赞道。
“嗷,太酸了,酸得要吐了。”小乔故意捂着胃装出恶心得吐的样子。
“难道我说得不对么?”我一脸无辜。
“你很相信自己的文才。可是,过分迷恋自己的人一般都是轻度精神病患者耶。”小乔继续嘲讽。
“说不过你,我不说行了吧。”真是无话可说
不停调侃开玩笑,两人的心情很是轻松愉悦。时间过得贼快,感觉没说几句话就到了。
一进房间,小乔将包卸下一扔,丢在了床头,像没了腰一般瘫倒在床上,侧身而卧,头枕在左手臂上,右手臂则遮住了脸;没脱鞋子,一腿曲着搁在床尾,一腿叠在上面脚尖微微悬空。看来真的很疲倦。
我则拿水壶煮开水,然后也斜靠在床头休息。房间里静极了,只听见水壶里传出“呼呼”的响声。“啪”的一声,水开了水壶跳闸,惊醒了我的瞌睡。我起身用热水冲洗茶杯,然后泡了两杯茶。
我从旅行包里取出内裤和t恤睡衣走进卫生间刷牙洗澡。之后把换下来的衣裤袜洗了,晾在椅背上对着空调吹风。
诸事完毕端上一杯茶,坐在床上悠然地品赏。看着漂浮的茶叶,我的思想也在冒热气。开始是球状的铁观音,在热水的浸泡下完全舒展开来。一片片叶子显出了枝头的形状和颜色,仿佛记忆的大门被打开。岁月沿着叶梗叶络的走向直奔山谷山脊。叶柄的末端藏着指痕,仿似漂亮的采茶姑娘巧施命运之手,让绿色的嫩叶从此展开不平凡的涅槃之旅。炒锅里的吱吱声依然在回响,揉搓捏拿的折印尚未全然消失,芬芳被裹在烘干的纤维中。白色的开水变成了酒红色,或许那是叶子的血色。梦很浪漫,但是圆梦绝不浪漫。水汽自杯里升腾,一点都不虚幻,真实的温度暖和我心;香味在口中四溢,夹杂着淡淡的涩,更增其厚
品茶,其实就是饮者专注于味觉的细微反应并以此激活内在的思想,所谓“禅茶一味”可能籍此而来吧。水汽的蒸腾飘忽以至消散,它带走的恐怕是世俗的忧愁、烦恼和痛苦,留下的就是像杯里平如镜的清澈心态。此时如果有知音交流体悟,那参透功夫自会提升一层,智慧的增长速度也会加快一些,对事物的认知和现象的解析会开拓得更深更广。从这层意义来说,品茗即是修心启智。
昨天在香草谷看到的茶道仪式凸显了饮者的庄重态度以及品茶的纯粹性和观赏性,这种普适活动好像利于饮者的自淑以便更快地进入禅思
我端着茶杯漫无边际地冥想。旁边的小乔稍稍移动了一下手脚,改变了睡姿现在呈“s”字型睡着。我怕她着凉,放下茶杯,走到她床边将被子轻轻展开盖在了她的身上。她睡得很香,丝毫没有察觉。
我回到自己床上继续躺着,拿出手机来看。现在媒体越来越发达,消息越来越广泛,海量的信息都不知道看什么好,哪些消息值得相信,姑且当作消遣吧。
小乔还在酣睡,我看久了也觉得无聊。眼睛有点胀痛,手臂也有些酸了。我放下手机,闭上眼睛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滴滴嗒嗒”的声音吵醒了,睁开朦胧的睡眼侧头一看,床上的人不见了,原来小乔去卫生间洗澡了。
我登时来精神了,连忙用遥控器打开电视看,挑选了音乐频道,将声音调到悦耳的柔和的低频段。
在寂静的夜晚听轻音乐很容易排解淡淡的愁绪微微的伤感,似乎悄悄地析出心中潜藏的精神毒素。这些低俳的情绪散发之后心里会觉得莫名的轻松和辽远。我躺在那静静地听着,心随着旋律在动。
小乔又穿着紧身的粉红睡衣拿着刚洗好的衣服出来了,走到桌椅旁将衣裤一件一件挂在衣架上,然后将衣架的钩子钩住桌子的边缘。衣裤随热风飘摇。我们开空调并非纯粹为了吹干衣服的缺德行径,应该是一举两得,既调整了室温,又利用了热风。
我已经没有心思听音乐了,视线随着那团人形火焰移动。小乔忙完了,就去整理被子。我也专心地看。
她抬起被子故意扇风吹向我,说:“叫你看,叫你傻看。”
我赶紧侧身捂住眼睛,委屈地说:“所谓好看就是要好好地看,难道看也是罪过?”
“你那是不怀好意地看,好么?你今天菩萨是白拜了。经文里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就是告诉你做人不要太色。可瞧你那个样子简直就是一个大色魔。”小乔貌似嫌厌地白了我一眼,整理好被子就钻了进去,身体侧向另一面,只能看到了乌黑的秀发随意地散开。
我赶紧下床,把被子又放在她的旁边铺展开来,然后折成筒状。
小乔听到动静便转过头来眼睛像一把利剑射向我,冷冷地说:“你过来做什么?”
看到小乔严峻的神情,我真有些不自在,尴尬地躬着身,愣愣地盯着她的眼睛她的脸,渴望着阴转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