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可是半夜,一个女孩子就这么被抛在山上,吓都要吓死的。
再加上山上不时能听到狼嚎声,二丫哪还有胆子跟顾时年耍心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准备交代她知道的事情。
……
漆黑的夜里,山上的野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拍得人脸上的肌肤生疼。
二丫裹紧单薄的上衣,抖抖索索的站在顾时年对面,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更是不敢再喊出‘顾哥’两个字眼。
这么多年来,即便顾时年对二丫没有好印象,可从来没有动手吓唬过她,也从来没有利用环境和一身的气势压迫过她。
直到此刻,顾时年一言不发的靠在车门上,冷淡至极的眼神平静的扫过二丫,落在不远处的悬崖上。
他一句话都不说,从口袋里掏出云裳在港城买给他的打火机,握在手上,打火,熄灭,再打火,再熄灭……
漆黑的山道上,火苗一下亮起,又一下完全黑暗下来,如此循环往复。
二丫的心里防线就在打火机咔嚓咔嚓的声音中,在这一亮一灭光线里,在呼啸的山风中,直接全线崩溃。
顾时年换了个站姿,打火机再次亮起,微光照在他脸上,将他冷硬的下颌,以及脸上的毫不掩饰的狠厉表情显露出来,更是让二丫后背升起寒意,总有种顾时年随时能下狠手把她抛到悬崖下的感觉。
到了这个时候,二丫再不敢有一丝一毫攀附顾时年的念头,甚至看着顾时年的那张脸,她都不自觉想打寒颤。
等到气氛渲染的差不多了,顾时年也冷静下来了,他打开车门侧坐在座位上,面向悬崖的方向,开口道:
“二丫,我问你话,你老实回答问题,不要耍花样,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起的。”
二丫哆嗦着站在顾时年面前,咽了咽口水,抖着嗓子,好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好。”
“我姑且信你那番托梦的话,现在,说说你梦里的大爆炸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爆炸现场在哪里。”
二丫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摇着头道,“我没有梦到爆炸现场在哪儿,只知道事情发生在宜城,就在下个月,但具体是几号我不知道。”
“咔嚓!”
顾时年又打亮了打火机,火苗在空中忽闪了一下就被风吹灭了,但借着一闪而过的火光,二丫看到顾时年脸色又阴沉了几分,脚下不自觉后退了几步,赶紧道:
“顾,顾同志,在梦里,我,现在还在乡下当知青,等到下半年参加完高考回到临阳后,才听军区的人说云裳得了……生病了。还说是发生大爆炸时,你也在现场,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才醒过来,最后到八月份才出院的,之后就调回京城了,还当上营长了。”
二丫说了这么多,可真正有用的线索却没有几条。她既不知道大爆炸发生的原因,也不知道爆炸的时间和地点,从这些方面入手的话,还真推测不出爆炸现场到底在哪里
要知道,顾时年平日里跟云裳两三天就要见一面的,每个礼拜天他都会带着云裳去城里饭店吃点好吃的,完事再去看一场电影,或者去公园转一圈。
要是对方是冲着他和云裳去的,还真的很容易就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当然,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小的。
其实顾时年心里更倾向于有敌特分子搞破坏,而他跟云裳运气不好,正好碰上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下个月可得注意了,就算要约会,也得在军分区,或者是猛虎连驻地,不能有事没事就带着云裳进城随便晃悠。
他不是超人,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在二丫这边给不出更多线索的前提下,他只能尽力保证云裳不会再出意外,更多人的命,他救不了,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去救。
顾时年皱着眉头不说话,二丫老老实实的站在对面,不敢多话,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引起顾时年的注意。
很明显,此时的顾时年不再是二丫心里记挂了两辈子却求而不得的男人,而是一个如洪水猛兽般,让她害怕、避之不及的存在。
远处隐隐又传来了狼嚎声,顾时年收起打火机,语调平静的再次开口:“说说你做的这个梦,从头说起。”
二丫被周围越来越近的狼嚎声吓破了胆子,好不容易听顾时年开口了,赶紧抖着嗓子,把自己记忆的事情挑挑拣拣的说了一下。
她的话语里当然有不实在的地方,只是顾时年也长了脑子,会分析她说的话,并时不时打断她,就一些关键性的问题提出自己的疑问。
只两个问题,二丫就露馅了。
顾时年一言不发的下了车,锁好车门,一手拎着二丫的包袱,一手扯着二丫的胳膊,三下两下就把她推到了悬崖边上。
崖底的风呼呼地刮上来,吹得二丫几乎要站不稳,两条腿哆嗦了一下,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顾时年像是看不到二丫狼狈的姿态一般,再次平静的开口,“再有下一次,你知道是什么后果。继续说。”
即便顾时年没有明说,二丫却清楚的知道顾时年话里的意思。
他在警告她,要是再敢撒谎骗他,下次就不是把她丢在悬崖边上了,而是把她推下悬崖喂狼!
这一次开口时,二丫再不敢耍半点心机,把自己上辈子的事情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一遍,甚至连记忆里别人说的顾时年和云裳的闲话,她也不敢隐瞒。
按照二丫的交代,在梦中,顾时年带着云裳搬到小洋楼的第一天,二丫就跟云裳成了朋友。而顾时年也看在云裳的面子上,平日里对二丫多有维护。
等到云裳和顾时年去了省城,二丫也投奔了住在大院儿的姑姑,三个人又在临阳军区碰面了。
只是后来因为陈翠巧在中间搞了一些事情,二丫跟云裳有了误会,两人关系没有之前好了。再后来,二丫代替陈翠巧家的孩子当了知青,就跟云裳和顾时年彻底失去了联系。
等到二丫参加完高考,从乡下回到临阳时,从陈翠巧那里听说了云裳和顾时年出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