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市,顾时年和云裳洗漱过后,头挨头的躺在床上,也说着顾怀庆一家子的事情。
顾时年之前没有路子接触到军区里的人,也就没有计划把事情传到军区大院儿,坏了周明娟名声的想法。
可偏偏在县城碰到了韩晨,而韩晨正好能接触到军区里的人,这么千载难逢给周明娟下绊子的机会,顾时年自然要抓住了。
不为他自己,只为给张春妮出一口恶气。
周明娟想带顾光宗回省城,她可以私底下接触顾光宗,让顾光宗出面跟张春妮断绝关系。
作为小三,她不应该一边拉拢原配的儿子,一边惺惺作态的企图抹黑已经给她让位十多年的原配的名声。
在这个年代,离了婚的女人生活本就不容易,要是再背上阻碍革命军官后代进步的名声,哪个单位还能要张春妮?
周明娟这是要断了张春妮一家子的活路,逼着张春妮去死呢。
就算张春妮母亲的角色当得不合格,可她终究担负起母亲的责任,凭一己之力,养大了三个孩子。
就冲这一点,顾时年也不能放任周明娟就这么欺负了张春妮。
既然她心思恶毒,想要抹黑张春妮的名声,那么顾时年就以牙还牙,让周明娟也尝尝名声臭大街的滋味。
要让顾怀庆好好看看清楚,他抛妻弃子娶进门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也希望周明娟偷私章的事情暴露,影响到顾怀庆工作的时候,这对渣男贱女的感情还能情比金坚。
………………
次日一早,云裳是被顾时年捏住鼻子憋醒的,拉着顾时年的手咬了一口,嘟着嘴巴,赖在床上半天不起来。
顾时年摸着手指,笑着逗她,“阿裳,这边国营饭店有卖生煎包的,还有蟹黄包,有春卷,有甜豆花……”
“顾二哥,我现在就起床。”
云裳吸溜了一下口水,猛地翻身坐起,张开双臂,任顾时年给她穿上合身的呢子大衣。
收拾妥当后,两人找了一家国营饭店,发现顾时年说的吃食里只有生煎包和甜豆花,蟹黄包和春卷很久都没有提供过了。
云裳也不失望,吃了两个生煎包,喝了一碗甜豆花,之后便乖乖巧巧的跟着顾时年开始了今天的行程。
顾时年跟路人打听清楚大概路线,抱着云裳登上拥挤的电车,一路摇摇晃晃的找到了师范大学。
这会儿正是早饭时间,不时有本市学生挤下电车,匆匆忙忙进了校门。
顾时年先带着云裳找了个没有人的小巷子,在早就准备好的布袋子里装了三斤糙米,又装了两块瑕疵布料,用麻绳捆好,拉着云裳走到学校大门口传达室。
“同志,请问英文系的陈敏芝教授有没有来上课?有人托我帮陈教授带点东西。”
传达室里坐了一老一年轻两个人,老大爷正端着茶缸子喝着茶水,听到顾时年的话,诧异的抬起头,“你说谁?”
“陈敏芝教授,教英文的,今年三十岁,是今年刚从首都大学过来的教授。”
老大爷回头看向身边的年轻人,“小李,咱师范大学有这么一号人物么?我咋不知道?”
小李也摇了摇头,“我也不记得有从首都大学过来的教授,小同志,你是不是记错了?”
顾时年的心沉了一下,仍有些不死心的道,“应该是今年五月份调过来的,她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今年八岁,小儿子五岁,平时不在学校住……”
“小同志,你要问我英文系有没有叫陈敏芝的,我或许还要问问别人,可你要说今年从首都大学过来的教授,那还真没有!”
老大爷说得斩钉截铁,顾时年脸上的神情更失望了,旁边的小李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笔记本,上面登记着学校老师的名字。
他翻到英文系这一块,仔仔细细找了一遍,对顾时年摇摇头,“小同志,英文系没有叫陈敏芝的教授,你回去问问你家大人,看看是不是记错大学了。”
“行,那我回去再问问,谢谢两位同志了。”顾时年起身,跟两人道了谢,拉着云裳离开了传达室。
虽说顾时年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不是他们原来的世界,可是当他真正找不到人时,心底还是免不了会失落。
这个世界没有他的家人,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大伯过几天还是会出意外?
是不是等那场运动来临的时候,奶奶还是会遭遇不测,爷爷也同样会被下放?
顾时年想着这些事情,表情严肃中带着些许失落,拉着云裳跳上了路边电车。
云裳搂进顾时年的脖子,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脸,一脸担忧的道,“顾二哥,我们先去武装部找顾爷爷,要是再找不到,就去街道找。”
顾时年打起精神,对云裳笑了笑,“阿裳,不用担心,在来之前我就想到这个结果了,只不过是过来确认一下罢了。”
云裳应了一声,搂紧顾时年的脖子,脑袋枕在他肩头上,久久也不舍得抬起。
这个世界如果没有顾爷爷一家,自然也不会有云家,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云洲城,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
即便换了一个世界,她能依靠,能信赖的,也依然只有顾二哥……
电车很快停了下来,顾时年抱着云裳挤下车,没有直接去武装部打探消息,而是去了武装部对面的报社,找借口跟守门的大爷聊了起来。
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顾时年终于从大爷这里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知道武装部的几位领导里没有叫顾宗明的,两人再次上了电车,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直奔上一世爷爷在上海住过的街道。
上一世的时候,顾时年曾经陪爷爷回过几次上海,因此,哪怕两个世界的街道名称有所不同,他依然凭借模糊的记忆,找到了正确的地址。
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大院儿围墙外面,顾时年心底瞬间产生一种叫做近乡情怯的情绪。
看着紧闭的原木色大门,顾时年的手抬起来,又放下,来回数次,直到大门从里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