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飞机,顾恩恩把厚厚的羽绒服塞进行李箱,按耐不住思念的心情,她拎着行李顾不得身后的众人,一路狂奔出去。
自结婚以来,她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季非凡,习惯了他的存在,如今出去旅游了这么多天,她心里的思念都要浓烈的装不下了。
季非凡站在那边,周围喧闹无比,人流不息,而他仿佛承揽了一片天地自得自在,与世无争。
顾恩恩一眼就看到了她,她拉着行李箱笨拙的冲到他的面前,一撒手,不顾一切的抱紧他。
季非凡稳稳的抱住顾恩恩,大掌温柔细致的摸着她的发,其他扎起杂乱的念头都被她这么一冲撞撞到了九霄云外,“恩恩,一天不见你,都好像隔了好几个世纪。”
“我也好想你。”顾恩恩窝在他宽大的怀里,嗅着他身上独属于他的清冽细腻气息,瞬间觉得自己拥有了整个世界。
踏实。安心。
身后的童雪看着两人如此腻歪,不经意的看向他们身边,却并没有见到那个让她心中难过的人。
他,大概是真的不想理她了吧。
沈安安伸手拍拍她的背,“他还在气头上,那你就试着再和他解释一遍。不管怎么样,这个误会本来是你造成的。”
“嗯,我知道。”童雪点点头。
周思成看着季非凡抱着顾恩恩温柔缱绻,他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只一刹那之后,他就继续若无其事的和身边的人聊着天。
季非凡抱着顾恩恩,一眼就看到了周思成走过来,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冷色,垂眸再抬眸的时候就恢复了如常。
他的心里在计较着,顾恩恩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对他说了谎!
季非凡放开顾恩恩,一手帮她拿着行李,一手占有性的搂着她的小蛮腰,“恩恩,我们回去吧,我让张妈做了你喜欢吃的菜,保证让你吃的饱饱的。”
“嗯。”顾恩恩也很想念张妈的手艺和家里饭菜的味道,欢喜的点点头,转过头对沈安安、童雪一帮人说道,“我先回去了,你们路上小心哦。”
“拜拜。”众人招招手和她告别。
季非凡伪装的太厉害,心思半点都不外漏,顾恩恩自然不知道他心里介意她拿谎言搪塞他的事儿,一路上笑嘻嘻的继续和他说着在h市发生的事儿,还说给家人都带了礼物。
季非凡一边开着车,一边认认真真的听着,是不是的插上几句话,似乎两人还是和以往一样。
回到家,除了在外应酬的季父,其他人都坐在沙发上说着话,虽然顾恩恩对这几个人多不算亲厚,但还是走过去礼貌的和大家打着招呼,“妈,我回来了。”
季母不喜欢顾恩恩,但碍于季非凡的面,对于顾恩恩的话也不能做到无视,拿就纯粹是没事挑衅了……
于是,她平平常常的招呼道,“回来了啊,来,过来坐。”
顾恩恩也算是个半矫情的人,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她是没办法坐在一起虚与委蛇的,所以便利利落落的把自己买的小礼物送给季母、季非离和季非离的新老婆冯亚茹,就借口说换套衣服,和季非凡上楼去了。
童雪回到家,屋子里没有人,她的心里划上隐隐的失落,把行礼放在客厅,也没有力气收拾,去卧室换了件睡衣,洗了澡就回了卧室。
这个家并不大,50平米,简单的一室一厅一卫一厨,即便是这样的房子也花了她一半的存款才付了首付,让她在这个繁华的城市有一席之地能够落脚。
和沈安安、顾恩恩都不一样,她没有殷实的家庭背-景,没有一双能让她拜托寻常的有钱父母,她想要什么只能靠她自己争取。
比如从s市的乡下来到市里。
比如靠自己买车买房。
比如在很多人耽于玩乐的年纪,她已经开始为未来做打算。
……
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她没有资本要求一个如季非凡那样的有钱有势又贴心仔细的好男人做她的另一半。她一直兢兢业业、本本分分,所求不多,就找一个对她好、肯上进的男人陪在她身边就好。
遇到言希是一个意外。
那天,顾恩恩带他来找她看病,她本没有多想,不过便是本着多看一个病人多赚一点收入的想法。之后,言希对她说的那些暧-昧的话语,对她表明爱意,她也曾犹豫过,犹豫过他可不可以做他的良人。
她看似无欲无求,风轻云淡,内心深处却从未有过片刻的安定。在她内心深处,一直认为言希不过就是见惯了演艺圈和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想找她这棵小青菜玩一场别致的恋爱,游戏过后,大家便桥归桥路归路。
她一直如此想着,直到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她求婚,把那么善良耀眼的钻石戒指戴在了她的中指上。
她以为,她从灰姑娘变成了白雪公主,身边有一个光华万丈的男人为她撑起一片天。
这段日子,她仿佛踩在云端,脚下是软绵绵的云,周身是美妙的风景,可云端始终是云端,终究有一天,云会散去,化作雨雪撒向大地,而她,也从云端坠入凡尘,能安好无损是幸,跌的头破血流……把便是她该得的。
她犹豫了半晌,还是拨通了言希的电话。
第一次没人接,她就打第二次,第二次没人接,她就打第三次……
“喂。”终于,在她机械的打算重复第五次拨号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接通了电话,熟悉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沙哑传来。
她的心,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那样的沙哑她不陌生,每次两人酣畅淋漓的情-事之后,他都会发出那种餍足而迷媚的声线。
沙哑。性感。
“我们谈一谈吧。”忽略了他沙哑的声音,她的声音有些冷。
“说什么?”
“不管是合是分,总要当面谈一次的。”
“……”电话那头的言希顿了好半晌,这才问道,“在哪儿?”
“我家。”
“好。”言希说完,就挂了电话。
童雪看着手中的手机,眼中的泪水就这么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他始终还是他,只是她已经不再是她了……
言希穿好衣服下床,身后的女人扯过睡衣穿在身上,她拢了拢自己的发,被打理整齐的头发柔顺的披在她的肩上,描着浅淡眼线的大眼睛雾蒙蒙的看着正在整理衣服的言希。
她笑得很甜,声音也很甜:“克服心理疾病最快的方法就是让你身临其境,你越是避免就越是深陷,你心里的障碍一日不除,你这辈子都休想得到男女之间的快乐。”
言希在童雪的治疗下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但质量却有所下降,每次快达到至高兴奋点的时候,他的心里就还是存留了一丝深扎在心底的恐惧。
每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候一泻千里……
童雪已经不是他单纯的心理医生,而是他的女人,再和她探讨这种他“不行”的话题,他自然是要刻意回避的。
让自己的女人说出自己不行,这是一个男人在这个世上最不能忍受的事!
他尝到了童雪的美好,就想完完整整、痛痛快快的尝一次,所以他另外找到了一个心理医生,希望能够彻底治疗心理疾病,让他重振雄威。
面前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心理医生,一个很厉害的心理医生,而她答应治疗他的唯一条件就是一切都听她的,不能反抗,其中包括上-床疗法。
他瞒着童雪接受治疗,果然见情况有所好转,但却让她意外的发现了童雪和高齐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相拥在一起的照片,还有他们很亲密的凑在一起的照片。照片中的童雪总是脸红红的笑着,不似往常那种清淡的神色。
他敏锐的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对劲的气氛,便生气的打电话质问童雪,没想到他的质问竟然让向来安静沉稳的她跳脚,他当然是认为她被抓了个现行之后的急火攻心。
“我走了。”言希穿上外套,拉上拉链,神色冷沉的离开。
身后的女人始终保持着甜美的笑容,“明天老时间见。”
带着身上的酒气和清淡的香水味回来。他伸手推开童雪的卧室,就看到童雪坐在床边,不喜不怒,平静怡然,身上的气息浅淡,其中的一抹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他的身子一怔,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童雪,他有些不知怎么面对。
童雪听到声响,缓缓的侧眸看去,待看到那个让她又爱又怨的男子之时,她的脸上划过一抹清晰的哀伤。
言希的心瞬间一滞。
童雪永远是那么清雅脱俗,清新亮丽,今日,他竟然在她的脸上看到了那深刻的哀伤,那么清晰,让他有些难受。
他想要走过去,像以往一样抱住她,可是,他的步子却怎么也迈不出去,仿佛在原地扎根了一般。
童雪的视线一直盯在言希身上,看着他,眼底渐渐的沉了下来。
她以为,只要她的坚持,总有一天会克服掉所有的困难,和他正大光明的走在一起。可是,她现在才知道,他的身边可以有无数个女人,那些人可以比她漂亮,比她优秀,比她会讨人欢心。
他不一定要要她的。
美好的日子转眼即逝,她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委屈,很难过很难过,就像酒精刺入眼睛那般,直接流入心里,刺得生疼生疼。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出口的,只听得自己的声音是那般的幽凉,悲鸣,沉沉的坠了千斤力道,直击他的心口,也击中她的。
她说:“言希,你是不想相信我,还是不想相信你自己?”
言希的身体瞬间紧绷。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要说些什么,于是,他只能抿着唇,沉默着。
见言希不做声,他身上混杂着香水味的酒精味让童雪心里的悲凉更甚,她起身,步调有些虚浮,她走到言希身边,站在他的左侧,在这种让她身心都不舒服的味道中,用自己的心跳去感受他的心跳。
可她却悲哀的发现,如论如何,她的心率都追不上他的。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言希,视线是那样的伤痛:“我想追上你的步伐,可是我们差那么远,即使你停下来等我,我也要费劲很多力气。我不是个容易做决定的人,但我做了决定就很难改变。我爱你,决定和你在一起后就打算同舟共济,可你这条船下的风浪好多好多,可如果是你掌舵,再多的风浪我也不怕。可你不信我,也不信你自己,这样的你,让我时时刻刻都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