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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八十一章 把戏

  这次奉旨入宫的事来的突然,秦宜宁原本想着进了宫,再想法子与父亲联系,或者让身边的人帮忙传递消息也可以。只不过没想到她随着中官刚出屋门,迎面就遇上了刚赶回府里来的秦槐远。

  见了秦槐远,中官态度无比恭敬的行了大礼。

  “见过秦大人。”

  “这位公公免礼。”秦槐远微笑着,伸手搀扶。

  中官就势起身,掩袖之时,手臂与秦槐远的袖子相碰了一下,他立即就感觉到袖袋里落进个沉甸甸的东西。

  中官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应该是个银锭子!

  要么说这是大官,财大气粗呢!

  中官开怀,笑容都快藏不住,轻声道:“多谢秦大人。”

  秦槐远笑道:“何须如此客套。小女在宫中还要多烦照顾。”

  “不敢,不敢。伺候王妃是奴婢本分。”

  两厢客气了一番,秦槐远就笑着道:“可否稍微耽搁一些时间,我还有一些话嘱咐小女。”

  中官捏了捏袖里的银子,笑眯眯的点头走到了一旁。

  秦宜宁走到秦槐远面前,低声道:“父亲。”

  秦槐远捋顺胡须笑道:“圣上选中你去伺候顺妃娘娘,是你的福分,也是对你的看重,你入宫后需谨守宫规,尽心服侍,可知道吗?”

  秦宜宁立即恭敬的点头应下,“女儿谨遵父亲教诲。”

  秦槐远点头,做势要继续告诉秦宜宁规矩,实则低声道:“御书房有个伺候茶水的中官,名叫江远,他是之曦与我培养的人,遇上急事,实在不能办的,就可以找他。”

  秦宜宁的瞳孔紧缩,惊恐的情绪逐渐蔓延。

  秦槐远在宫中安插人她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如今为了她这一次入宫,秦槐远竟然将这个秘密都告诉了她,就足可见秦槐远与她一样,对此番她的皇宫之行都不看好。

  “我知道了。”秦宜宁低声回答,随即笑了笑,“父亲放心吧,我心里都有数,不过父亲也要答应了我,不论发生什么事,父亲也要记着您坐镇,守着的是两家人的安全,关键时刻不要只顾着我,我在宫里一切都会自己想办法。”

  秦槐远望着秦宜宁,她说话时明亮的双眼中满是真诚。

  这个孩子与他年轻的时候长得有七分相似,经历的事情多了,她的眉宇之间更有一种掩藏不住的睿智和锐气,让人一看便觉得他与众不同。

  这丫头聪明着呢,遇上事一定能够随机应变。

  秦槐远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口中仍是低声嘱咐,“不论发生什么,你只记着保全自身性命是第一要务。若是命都没了,其他的都是白搭。”

  “父亲放心。”秦宜宁再度点头。

  父女二人对视着,半晌齐齐轻叹了一声。

  秦宜宁没再赘言,虽然入宫面对塔娜公主,还不知其中会发生什么事,但秦宜宁也没有将此行看成是多严重的大事,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就是了。

  秦宜宁上了马车,一路离开了王府。

  秦槐远去见老太君时,只说秦宜宁得宫中贵人的赞赏,要让她去教导鞑靼公主学规矩。

  老太君被秦槐远这般说法引得心情放松了许多,还一个劲的夸赞秦宜宁有出息,来了大周就给秦家争光,现在还能去教什么鞑靼公主规矩了。

  秦槐远面上含笑,心里却在发苦。

  今日刚听了下人送的消息,得知圣上吩咐秦宜宁入宫陪伴鞑靼公主时,秦槐远腕子上挂了十多年的一串檀香木佛珠忽然断了,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滚的到处都是,跟着的随从仔细找了一番,还是少了一颗,不知掉到哪一处了。

  秦槐远心里不踏实,总有不好的预感。

  如此辗转反侧到了深夜,秦槐远依旧担忧的睡不着,索性起身披衣,自行磨墨,给逄枭去了一封信,将此处的情况说明,命人日夜兼程的送往旧都。

  送了信出去,秦槐远才稍微安心一些。

  而此时的秦宜宁也没有休息。

  今夜李启天翻的是芸妃的牌子。

  塔娜公主盛装打扮,却是做了白工,正一个人憋在寝殿里生闷气。

  半夜三更,塔娜公主不睡,也不准身边的宫人们睡。

  秦宜宁原本已经安置了,还被塔娜公主身边的宫人奉命去抓出了被窝。

  一盏摇曳的烛火将殿内照的昏暗又温暖,橘色的灯光从塔娜公主的下巴处向上照射,显得塔娜公主的模样略有些凶狠。

  秦宜宁垂手而立,听着塔娜公主以鞑靼语咒骂芸妃。

  秦宜宁的鞑靼语并不流利,只是会说一些简单的对话,听倒是比说要好一些,不过若是对方说的太快,她就跟不上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秦宜宁在这里做个“墙柱”。

  塔娜公主一边咒骂,一边还在悄眼打量秦宜宁的反应,只等着抓住秦宜宁有半分不耐烦的反应,她便可以拿住了作法子,给秦宜宁个下马威。

  可谁知道,这一熬都熬到了三更天,她自己都困的睁不开眼,秦宜宁却依旧还是那副样子。

  “忠顺亲王妃,你说呢?”塔娜公主用鞑靼语问。

  秦宜宁其实听懂了,但是只做迷茫的模样。

  塔娜公主见状,就知道秦宜宁听不懂她说了什么。

  冷笑一声,继续用鞑靼语咒骂:“贱人,勾引思勤可汗,害死阿娜日可汗,却还好意思站在本宫面前。”

  秦宜宁听懂了一大半,推测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依旧装作不懂。

  就这样听着塔娜公主咒骂了片刻,塔娜公主终于自个儿疲惫的受不住了,众人这才散了。

  回到暂住的偏殿,秦宜宁解开长发,合衣躺下。

  寄云和冰糖一左一右的坐在床沿,“王妃,这日子可怎么过,她也太能折腾了,我看她比芸妃还作万倍!”

  “她身份高贵,自然与众不同。凡事戒骄戒躁,多忍耐便是了。”

  冰糖又有些想给人下痒痒药了。

  但这里是皇宫,冰糖身上携带的那些瓶瓶罐罐,在入宫之前就已经被迫留在宫外了。

  “王妃,您好生休息吧,明日还不知她想怎样呢。”

  “嗯,你们也都赶紧睡下吧,也先别宽衣,免得中途叫咱们。”

  秦宜宁果真没有料想错,她才刚睡下不到一个时辰,外头就有宫人来请她。那宫人显然是已经困的不成了,掩口打着呵欠,见了秦宜宁时还满眼泪花。

  秦宜宁也懒得与人辩驳。就算再辩驳,这里也是李启天家的内宅,更是塔娜公主的地盘。

  她多做多错,多说多错,行规步矩熬到能够离宫就好了。

  是以秦宜宁没有多问,直接跟着那宫人去了塔娜公主的寝殿,只不过秦宜宁只站在了寝点的大门前,隔着格栅门说话。

  “顺妃娘娘有何吩咐,请尽管说。臣妇忠顺亲王妃秦氏洗耳恭听。”

  塔娜公主长发梳了两条长辫子,穿着寝衣就站在门前,只要上前一步,就能从门缝看到外面的人。

  她看了看外面,又对屋内的内侍比了个手势,随后走远了一些,轻声道:“进来说话。”

  秦宜宁却是不动。

  “顺妃娘娘还请三思,现在是深更半夜,虽然你我皆为女子,可到底谣言猛于虎,臣妇若是这个时辰进您的寝殿与您说话,很有可能会有人将这件事利用起来攻讦您。别的不说,一个与外命妇过从甚密的帽子压下来,您就有可能会失去帝心。还请您三思。”

  塔娜公主没想那么多,也没想直接要了秦宜宁的命,她也不是疯了,若是这样杀了秦宜宁,罪过可不都是自己的了?

  但是她也不能看着秦宜宁这么嚣张,如果不能杀了她,让她生不如死也好。

  宫中的刑罚那么多,许多的刑罚还是那种看不出伤疤的。

  只要她进了这个门!

  她就不信,秦宜宁堂堂一个王妃,自己若是受了那种对待,会在外四处宣扬开,到时还不是要吃哑巴亏?

  可秦宜宁自始自终不肯进来。

  塔娜公主沉声道:“你这才刚入宫,就已经不听本宫的吩咐了。”

  秦宜宁也被塔娜公主纠缠的不耐烦了,冷笑道:“看来塔娜公主的大周话还要多多学习,臣妇奉旨而来只是教导您规矩罢了。臣妇好歹是命妇,可不是容人随意使唤的婢女。

  “您半夜三更的不好生安置,反而叫臣妇进您的寝殿,臣妇自觉还没与塔娜公主如此相熟,甚至熟悉道可以抵足长谈的地步。

  “臣妇劝您,还是安生一些吧,总是上蹿下跳,您仔细做了出头椽子。”

  “你!”

  塔娜公怒急攻心,一把拉开了宫门。

  秦宜宁只见塔娜公主横眉怒目,怒冲冲大步走出来,指着秦宜宁道:“你胆敢对本宫不敬!”

  秦宜宁垂首道:“娘娘虽为妃,可臣妇却是超一品外命妇,臣妇不是您的宫人,也不是您的婢女。您若是想学礼仪规矩,那就请娘娘摆出一副学生的样子来。若是您想当臣妇是个消遣,那臣妇明日自然会回明圣上与皇后娘娘,离宫回府去。臣妇家中也是一家子老小,许多事要等着臣妇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