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疾驰,白云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也跑在乌云身后不远处。
再后面便是虎子和逄枭随行的两名侍卫远远跟得上,而那追击的三十多个刺客却也都紧盯着他们不放。
错杂的马蹄声和喊打喊杀声就在背后,秦宜宁不知秦槐远的情况如何了,紧张的想往后看,却被逄枭高大的身子挡了个结实。
“抓紧了,别怕!”逄枭一手环着她的腰,话音就在耳畔。
乌云加快了速度,冷风呼啸,吹的她长发凌乱,劲风刮的她脸颊生疼,又因侧坐,马鞍的大小又有限,她坐的极不舒服,又生怕自己摔下马背,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紧紧抓住逄枭的衣襟将脸埋在他胸口。
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逄枭的眼神能柔出水来,一只铁臂环着她,仿佛在她身周筑成一道坚实的围墙。
“不必担忧,现在看来,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送行的官员应该无碍。”
秦宜宁惊讶他竟能读懂她的担忧。
逄枭又道:“现在你却被我拉上马背了,被我连累,你怨不怨我?”
“都这个时候了,还问这些。”秦宜宁抬头看他,又觉得这个姿势太过暧昧,身体都僵硬起来,飞速低下头:“怨你做什么。”
话音方落,秦宜宁便听到他低沉又愉快的笑声,她距离他如此之近,甚至听得到他胸腔之中的震动,她的脸烧热起来,想保持距离,可马背上空间又有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逄枭此时真真恨不能将她永远留在身边,就这么带着她策马远去,离开所有的尘世纷扰和朝堂纷争。
他方才从她眼神中读出许多情绪,有窘迫,有紧张,有不安,唯独没有他最怕看到的怨恨。
她不是那些庸脂俗粉,她聪慧又理智,狡诈却也仁义,她能够明白他的苦心,即便因为他而身陷危险也不会迁怒。
逄枭的手臂将她圈的更紧了。
秦宜宁也只能认命的被他这般搂着,可是心底里却不知为何有一簇小火苗燃烧起来,那热度一直蔓延至脸颊,直烧的她脸色如红布一般。秦宜宁甚至在心里唾弃自己,他们现在是被追杀,如此危急时刻她竟还有闲想那些有的没的。
逄枭一路带着秦宜宁向前飞奔。乌云撒开四蹄跑的极为尽兴。只是刺客穷追不舍,乌云又是驮着他们两个人,跑了一个时辰之后,打了个呼哨叫来白云,带着秦宜宁利落的跳上白云的背。
白云看似温顺,实际上体力、耐力都与乌云不遑多让,只是虎子和那两名精虎卫的马却已疲倦不堪。
逄枭回头做了一个手势。
虎子和精虎卫立即放缓了速度。
此时已近落日时分,秦宜宁眼瞧着逄枭做了个手势之后,白云和乌云跑的更快了,背后的追击声渐远,她更加担忧起来:“王爷!咱们就这么走了,虎子他们怎么办?”
逄枭很是感慨的轻笑出声:“这个时候你还担心旁人?不必担忧,他们自有办法脱身。”
秦宜宁眉头紧锁,“可刺客那么多的人……”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秦宜宁闻言,也只能沉默。这个时候她唯一可做的便是依靠逄枭,再无它法。
日月交替,眨眼之间便已到月上中天之时。
背后不远处依旧有追击的马蹄声,而乌云和白云早已经轮流载着他们跑了将近六个时辰,即便是汗血宝马,体力也会有极限。
秦宜宁担忧的凝眉,“王爷,他们如此穷追不舍,咱们该怎么办?”
逄枭回头看了一眼,目露沉思。
秦宜宁此时半边肩膀都冷的麻木了。
春夜湿寒,她又是坐在急奔的马上,阳光下的冷风清新非常,可深夜的风却十分湿冷。
耳边传来逄枭的叹息,秦宜宁察觉到马速慢了一些。
秦宜宁抬头,焦急的问:“怎么了?”
逄枭大手搂着她,摩挲着她冰凉的肩膀和手臂,“冷吗?”
“这点冷算不得什么,如此紧要时候,还哪里有心思在乎这些。”
她说的冷静,可逄枭却很心疼。
马速又缓了一些。
秦宜宁更加焦急,“你是不是受伤了?”若不是受伤,逄枭是不会减速的,要知道后面紧追不放的刺客就像是一群紧咬猎物的饿狼,逄枭双拳难敌四手,哪里能够招架?
逄枭笑了起来,笑声低沉又愉悦,“我没受伤,别担心。”
他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扣着她的后脑,猝不及防的低头吻上她的唇。
她毫无防备的被他侵入,唇舌交缠之下,她甚至吓得忘了呼吸,而相触之处却有一种酥麻的感觉传遍了全身,令她忘了冷,也忘了被追杀的恐惧。
逄枭急切又霸道的索求,身上泛起一震燥热,看着她在他臂弯中软化成一滩春水,真真恨不能就这样带着她走。
良久,唇分,秦宜宁才急促的呼吸起来,“你,你怎么……”
“这个给你。”
手腕上一凉,借着明亮的月色低头看去,逄枭正将一串红豆手串系上她的手腕。
“这是我亲手做的,从前没做过,糙了些,你别嫌弃,这算是……算是信物。”
逄枭又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口,“我一定会想办法娶到你,不管咱们中间有什么阻碍,你都只管放心,我都会处理妥当,只有一点,你记着,你是我的人了。”
秦宜宁的心砰砰乱跳,脑子已快不够用了。
逄枭强硬的话语却仍旧在耳边缠绕:“不论是谁,不管是他看上你,还是你看上别人,只要被我发现,我都会杀了他!”
“你……”
“记着,你只能是我的。”
逄枭在她颤抖的睫毛又落一吻。
追击的马蹄声就在逄枭的背后。
逄枭却勒停了乌云。
秦宜宁强迫自己镇静,心里却有些怀疑了。
果真,不过呼吸之间,就听追击之人的马蹄声整齐的停了下来。
虎子翻身下马,到近前来行礼:“王爷。”
“嗯,大燕送行的人距离此处还有多远?”
“他们一直穷追不舍,不过大燕的战马与咱们的马匹不同,距离此处至少还要一炷香的时间。”
逄枭点了点头,挥手让人退下,随即双手搂着秦宜宁纤细的腰,低着头温柔的望着她,声音温柔的道:
“别生气,我只是想多与你相处一会儿。今日一别,再见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秦宜宁抿着嫣唇并未说话。
逄枭见她沉默,便叹息了一声,嘱咐道:“待会儿你带着白云找一处僻静所在藏身,你父亲的人很快就能追来,你的安全可以保障。到时候你就与众人说,我被一群鞑靼刺客追杀的,怕牵累你,寻机在中途将你藏了起来。若是有人问你为何知道那些刺客是鞑靼人,你就告诉他们,那群人追杀急了,说的都是鞑靼语,记住了吗?”
秦宜宁面色复杂的望着逄枭,“从今日一早你说毒发要治病开始,所有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
逄枭哑然,点了点头。
“王爷果真智谋无双。”秦宜宁细想,其实今日的破绽很多,譬如那些刺客出现,为何不杀大燕送行的官员一人,却紧追着逄枭不放,逄枭一路上虽然将她保护的很好,却也未见惊慌之色。
只是她在逄枭怀中,被扰的心湖荡漾,根本无法细细思考,失去了平常心,才失去了准确判断的能力。
明明是他安排好的人,他将他们说成鞑靼人,为的是什么?
他又是如何知道鞑靼人也在京都的事?
如果鞑靼人在大燕人送大周忠顺亲王离京时趁机行刺的消息传开,那会造成什么后果?
曹雨晴应该已经将她抓到的那些鞑靼人交给皇帝了,那些人招供的口供,皇帝也该听过了。皇帝并不笨,那些人只要稍微露出一点口风,就能将曹国丈牵扯出来。
如今逄枭的谋划,等于是又在曹国丈勾结鞑靼人的事上又烧了一把火!
如此算来,逄枭此举,也是为了送她和父亲一份大礼……
“你可真是……”秦宜宁叹了口气。
逄枭紧张的望着她,一直观察她的神色,她被他强|吻并未动怒,被他威胁不许看上别人,也未动怒。也只有在得知今日之事都是他的安排之后才略有些迟滞。
现在又是一副想开后感慨的模样。
逄枭悬着的心放下了,禁不住笑了起来,在她耳畔道:“宜姐儿。你分明也是心悦我的,还不承认么?”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秦宜宁浑身一颤,推了他一把。
逄枭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小兔子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拍了一下。
看了看天色,再听听身后的动静,逄枭叹息了一声,双手握着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放下马背,俯身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去藏起来吧,不要担心其他,记住我刚才说过的话。”
秦宜宁便牵着白云退开了几步。
逄枭向身后的虎子示意,随即一扬马鞭,道:“在你大燕的地盘上还被鞑靼人追杀,本王很不满意,让你们皇帝看着办吧。”说着一夹马腹,乌云便飞快的奔了出去,虎子与侍卫也都跟上。
秦宜宁站在路旁,眼瞧着那群假冒的鞑靼人也如影随形的追了上去,这才叹了口气,牵着乌云往一旁的树林走去。
小剧场:
宜宁:这辈子走过最坑的路就是王爷的套路!
逄枭:小兔兔好像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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