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何鸿远这位昔日的得意门生,商一鸣有着足够关注。不久前关于何鸿远任龙泽乡副乡长的公示信息,让商一鸣激动了好几天。二十三岁的副科级,他这位学生创造了昌隆县干部升迁的传奇啊。
他能成为副校长,当然并非官场小白,自然明白何鸿远身后有人。他曾听县教育局一位和他要好的领导说,何鸿远深受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周荧的关注。
此刻何鸿远和彭新怼上,他这当老师的借借学生的势,就不定能将彭新这伙恶霸,从校园里清除出去。
“咦,是鸿远在这儿呀。”他并不叫破何鸿远的身份,“这是怎么回事呀?怎么还有人敢携带管制刀具进学校呀?”
何鸿远觉得自己这位班主任老师,以前当教务处主任的时候,办事一板一眼、一丝不苟,如今当了副校长,倒成了一个妙人,这言语间的立场,表现得太妙了,一句话就将彭新和冯小峰捏得死死的。
彭新尚未表态,又是那朱老板跳了出来,向商一鸣道:“商副校长,如今受伤的是彭少好不好?我看你应该让保安把肇事者拿下,等着朱校长前来处理。”
商一鸣嫌恶地道:“朱寿,你只管打理好学生餐厅,这里没你什么事。”
这朱寿有意刷存在感,何鸿远故意恶心一下对方,道:“我看这位朱老板承包经营学生餐厅,很有些问题。学校学生餐厅里的菜价,菜品一般不说,竟比外边快餐店里的价格贵好多,这是昧着良心,从学生身上赚大钱。怪不得县一中的同学们,看上去都营养不良的样子,而朱老板却是胖得气都喘不过来,看来是被学生们养肥了。”
这是质疑朱寿承包经营的学生餐厅的同时,变相地骂他是一头肥猪。围观的学生们大多对学生餐厅的伙食不满,闻言都是轰然而笑。
“嗨哟,在学校里打伤人,还管起了咱老朱的闲事。”朱寿上前气呼呼地推了何鸿远一把,“特么的,你以为你是谁呀,敢质疑和讥笑咱老朱。”
对方送上门找虐,何鸿远哪会客气。他左手单手一把扣住朱寿的右手手腕,将其拧成弯曲的猪手状,缓缓举起。
随着他越举越高,朱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口中哀嚎连连,一张胖脸全都拧到了一处,仿佛能拧出一大滩苦水出来。
彭新见遇上了硬茬,护着受伤的手,拔腿便要溜走。
何鸿远放开朱寿,一个太极推手,将其推到身旁不远处的花坛里,摔了个四脚朝天,压倒一片低矮的冬青树。
然后他拦到彭新跟前,道:“你和同伙持刀劫持我妹妹,现在想要逃跑,可没那么容易。”
彭新色厉内荏,叫道:“特么的,你真要跟我死磕,信不信我找人搞死你?”
“呵呵,作为高三学生,你应该已满十六周岁。现在你涉嫌指使他人劫持在校学生,能逃得了法律的制裁吗?而且你以前做过的那些违法的事,会有人和你慢慢清算。”
何鸿远已下定决心,对于彭新这样恶少,必须要让他受到应有的教训。这既是为了还县一中良好的学习环境,也是为了确保妹妹何海燕的学习不受影响。
城关派出所离县一中较近,很快就有警车发出嘀呜嘀呜的鸣叫声,冲进了校园。孙继平带着两名联防队员,从警车上下来,大步流星走到何鸿远跟前,道:“何乡长,怎么有空到县一中里来除暴安良呀?”
何鸿远拍拍妹妹何海燕的肩膀,道:“今日幸好我送妹妹来上学,否则她要是被人劫持,我这当哥哥的,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子。”
他把劫持两字咬得重重的,那就是把这事往大里搞。
孙继平哪会听不懂他的意思,上前一把拎起地上的刀哥冯小峰,暗中对其右手手腕狠狠一扭,为其戴上手铐,骂道:“特么的,敢持刀到学校劫持学生,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可怜刀哥先是受何鸿远一击,左手肘关节碎裂,此刻右手手腕又被扭伤,双手铐到了一处,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听来令人心寒。
此时他才悲哀地发现,以往他欺负那些羸弱的学生,感到自己无比强大,现在在力量面前,他犹如一条可怜虫。
彭新左手臂关节被何鸿远拆卸开来,痛不欲生,此时又被两名联防队员控制住,只痛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何鸿远上前,将其肩关节给接续上,才由联防队员为其戴上手铐。
何海燕作为受害者,自然也得去城关派出所一趟。何鸿远转身向商一鸣道:“商老师,我听说彭新俩人在学校里没少干坏事,可以发动一下,让受到伤害的同学们,出面向警方指证。”
他见商一鸣犹豫不决的样子,便道:“县一中校园里如此乌烟瘴气,从校园安全到学生餐厅承包管理,就可见学校管理中存在着大问题。再不花大力气整治,县一中的荣光不再,很快就会沦落为二流学校。”
然后他凑到商一鸣耳边,小声道:“周县长在边上呢,县一中存在的情况,她看在眼里。”
商一鸣如上足发条的闹钟,突然有了精神,大声道:“昌隆县一中是省级重点高中,昔日荣光不容败坏。学校的校园安全和校风学风,必须花大力气整治。”
何鸿远提示道:“我妹妹班级里有一名叫高小凤的女同学,听说向上边反映彭新欺负她的情况,被带到了市里的精神病院。”
商一鸣心知,既然他下定决心要为县一中和他自己的前途搏一搏,就得拿出点真东西,无论彭新的父亲——县教育局常务副局长彭耀贵,还是县一中校长朱百喜,都是他必须要搬开的挡路石。
他向何鸿远道:“这事我知道些情况。”
何鸿远道:“好,孙所那边需要受害者家属前去报案。事急从速,越快越好。”
商一鸣道:“我马上去办好这事。”
孙继平听说尚有案件可以并案办理,不由得心里欢喜。他出身刑警,办案对他有天生吸引力,只怕案件太小,经不得他推敲,办大案要案才有挑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