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似乎离开了喧嚣了市区,车速越来越快,时有边上车子发动机的声音,倏忽间被扔得远远的。
何鸿远冷静下来,左手搭着右手的脉门,像是在为自己切脉,实际上在心里默默数着数。
大约过了一小时,车速渐渐慢了下来,车子似是已由高速公路车子拐进普通公路,能听到对向开来的拖拉机机车的轰鸣声。
大约半小时后,车子拐进一条颠簸的石子路,车身摇摇晃晃如舞蹈,车轮咬着石子的声音很是碜人。
如此再过半小时,车子终于停了下来。高个子黑衣人照样以刀片贴着他的手腕脉门,拉着他下车,然后和矮个子黑衣人一左一右,押送他往前走。
一阵子铁门推动的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他鼻尖嗅到铁锈味,脚上故意乱踩,时而能踢到几块小废铁。看来这是一家废弃的工厂,厂区很适合做贼窝。
他被按坐在一条冰冷的铁椅上,屁股被硌得生疼,手脚被捆绑得结实,那些人才取下套在他脑袋上的头罩。
他做了两个深呼吸,抬头打量四周。昏黄的灯光下,灰暗的墙壁、残破的机床和废铜烂铁,形成了一副颓废的图画。头顶上一辆锈迹斑斑的行车,吊钩在晃动着,似乎刚滑行到此处不久,仿佛在跟他打招呼。
四名黑衣人站在他四周。他们身形挺直,背手而立,很是训练有素的样子。
高个子黑衣人走到一台机床前,拧开架在机床上的一台投影仪,浮白的光柱投射到灰暗的墙壁上,显得有些模糊。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要让他看大片?
何鸿远在疑惑间,想当然地认为,定是方春生指使他们,拍下了他和周荧在一起的亲密照,向他兴师问罪来了。
他冷笑一声,叫道:“方春生这混蛋、死玻璃,专门干些上不了台面的事。现在把我人都抓来了,要杀要剐冲我来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展示证据。”
高个子黑衣人按一下手上的遥控器,投影仪在墙壁上显示出一个美女的形象。她一身闲适的黄色运动衣,白色运动鞋,身材高挑、凹凸有致。因了是相片侧拍的缘故,她的鹅颈和胸峰形成的弧度,很是突兀动人。
不,她不是周荧。
何鸿远注视着投影仪显示的影像,感觉似曾相识。这魔幻的身材,这黝黑而充满光泽的肌肤,这精致的五官,活脱脱就是一个黑美人嘛。
黑美人——
墙壁上的影像切换了一下,这会儿是她的正脸,虽有些模糊,但那锐利而亮晶晶的眼神,是那么让人记忆犹新,不能忘却。
她不正是和他有着两面之缘的特战教官史冰茹吗?这里怎么会有她的影像?这些人让他看她的影像,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为了对付史冰茹?
他心里有千万个疑问,却不能问出口。他想到史冰茹的身份,很确定这些人来意非善,否则也不必绑架他。
投影仪又切换出几副史冰茹的影像,都是她戴着人皮面具的黑美人模样。
何鸿远更加确定,这些人是盯上了史冰茹,可是却没能拍到这位百变娇娃的真面目。他为她感到庆幸,同时也对她的易容功夫,感到由衷敬佩。
他再次抬头打量四周,在前边墙壁左右角落里,发现两个摄像探头。看来有人在暗处,通过摄像头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呵,这位小妞虽然没有荧姐长得漂亮,可身材前凸后撅,完美之极。”他以轻佻的语气道,“都说春霄一刻值千金。和这样的小妞共度春霄,就算付出万金也值。”
墙角一个扬声器里,传出一个瓮里瓮气的声音:“你认识她吗?”
这声音明显是做过技术处理的,听上去有点失真。
何鸿远摇摇头,道:“不认识。你们有她的照片,可以介绍我和她认识呀。我若能和她共度春霄,少不了你们的介绍费。”
那个声音冷哼一声,显得有些阴沉,又问:“你认识她吗?你认真想想,想好了再回答。”
何鸿远道:“我认真地回答——不认识。”
那个声音道:“让他尝一下腾云驾雾的滋味。”
高个子黑衣人拿出一个控制器按了一下,何鸿远头顶的行车挂钩吱吱地放下来,落到他所座的椅背边上。
矮个子黑衣人上前两步,把何鸿远的座椅挂到行车挂钩上。
何鸿远侧过脸,专注地盯着矮个子黑衣人的眼神。他从对方的眼中,不看到如枯井般的沉寂,捕捉不到任何一丝异样神色。
这些果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他们盯上史冰茹,可谓图谋非小,可能谋划着有损华夏国国家安全的事。
就这矮冬瓜的个子,不会是岛国的人吧?
管他是哪国人。小样,敢到华夏国来撒野,得想办法让他们长长记性。
他的身子随着座椅,被吊到了半空,在行车吊钩上晃悠着,还真有腾云驾雾的感觉。
“哇,真好玩。”他故意激怒他们,“这么别致的荡秋千,我还是头一回体验到。多谢哥几个邀请,让我玩到这么好玩的。”
高个子黑衣人走到一个接闸式开关前,缓缓地将开关推上去。一股电流从何鸿远所座的铁椅上,传导到他全身。他浑身的神经似要爆炸了一般,要四处崩裂、要逃窜、要粉碎、要溶解。他运行在经脉将的那一缕内劲,无法抵御强大的电流,四肢条件反射般地要蹦起,却无处着力,只能抽搐着瘫软下来,在半空中晃晃悠悠、晃晃悠悠。
牙齿已然咬破了嘴唇,鲜血淋漓,他愣是没吭一声。
高个子黑衣人拉开开关,火候掌控得恰到好处,没让何鸿远有昏迷的机会。
扬声器里又传来问话声:“腾云驾雾的滋味怎么样?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是否认识影像里的这个女人?”
何鸿远耷拉着脑袋,喘息了许久,似才回过神来一般,回答道:“认识——”
那个声音发出鸭子叫唤般的怪笑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告诉我,她的真实身份是谁?”
“她是我的梦中情人。”何鸿远艰难地咽着唾沫道,“我做梦都想抱着她、爱她,白天把她当女神一种哄着、捧着,晚上把她当情人一样爱着、疼着。她就是我的梦中情人、床上恋人——。”
他一边胡言乱语着,一边运起吐纳术,将经脉间残存的丝丝缕缕元气,缓缓地聚集起来,准备迎接再次腾云驾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