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颖,我今天终于见识到,当初的我,便如他现在这般。”
何鸿远指着疯狂的麻脸男道。
此时的麻脸男不顾脸上鲜血淋漓,依然疯狂地撕扯着醉酒女子的衣物,眼神里幻放着野兽般的光芒,仿佛天地只存在于他的欲望之间。
何鸿远不禁心有余悸,若是严若颖喝下康小德为她准备的这杯酒,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真恶心!鸿远,快制止他,快制止他!”严若颖叫道。
这是严若颖今晚首次自动向他喊话。他如奉圭臬,上前把麻脸男扔到包厢角落里。
麻脸男一脸疯狂,从包厢角落的地上起身后,向另一名醉酒的女子扑去。
何鸿远无奈地摇摇头,把对方从那名女子身边拉开,恶作剧般地推到康小德的身边。
康小德悬挂着双臂,兀自痛得浑身发抖,却被疯狂的麻脸男紧紧抱住,在其脸上一阵子乱啃,嘴里还发出舒爽的猪拱食般的声音。
“走开!混蛋,快走开——”
康小德欲哭无泪地叫喊着,却挡不住麻脸男的疯狂攻势。
毕飞宇等人站在包厢门口,看到里边热闹而有趣的场景,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康小德转头见到门口的几位观众,见其中有丁克的身影。他和丁克有过交往,不顾面子向其求救道:“丁哥,快帮帮我,快帮帮我!”
丁克和庄明明勾肩搭背站在门口,吹了一声口哨,笑道:“康小德,没想到你好这一口,抱着男人也很有情调嘛。你让我怎么帮你呢?难道还让我推你一把,让你们更舒爽些?”
康小德又急又羞,已经晕了头,听不出丁克话语中的嘲弄之意,向着何鸿远努努嘴,道:“丁哥,都是这乡下来的土包子,是他害得我受伤,又故意让我出洋相。丁哥,快帮我把他拿下,事后我必有重谢。”
丁克看了何鸿远一眼,笑道:“康小德,你这是想要害死呀,我可不想成为你这样一副半残废的样子。”
他见麻脸男竟抱着康小德摸起来,不由得调侃道:“康小德,这样子现场直播,有伤风化哈。”
康小德心知再这样下去,他在丽都市的名头,可就全毁了。
他向丁克叫道:“丁克,只要你帮我拉开粘在身上的讨厌鬼,再找人帮我拿下何鸿远这王八蛋,我送你一个项目,仓宁市那边的基建大项目,怎么样?”
丁克怪笑道:“康小德,我不缺钱。我就是缺钱,也惹不起人家。”
毕飞宇不识得康小德,听丁克叫出对方的名字,恍然大悟般看了何鸿远一眼。他这才知道,温馨受周荧所托调查康小德栽赃陷害的事,主角竟是何鸿远。
一位副部级市长的公子,便能为所欲为吗?何鸿远身后的周荧或温馨,随便哪一位出面,都能让康小德父子退避三舍。
他有心帮何鸿远出气,便想着让这事再闹大些,最好闹得康家父子灰头土脸。
他向身旁的丁克道:“我们不能光顾着看热闹,却怠慢了客人。你去照顾好我们包厢里的客人,我和庄明明在此继续看热闹。”
丁克听明白毕飞宇的潜台词,知道毕飞宇要在此为何鸿远站台。而他作为与康小德相识的人,退避一下当然最好。他知道,这是毕飞宇想搞事的节奏。
严如颖见有人围观,担心对何鸿远不利,便斜睨他一眼,道:“你还不走?难道真想进警察局?”
何鸿远看了一眼毕飞宇,向她笑道:“我还真想见警察,正好通过今日之事,一洗我的清白。”
“你,你就想得这么天真?”
严若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她欲伸手推他出门,又缩回纤手,顾自背着挎包,气呼呼地转身朝外走去。
何鸿远心里暗叹一声,蓦然为严若颖和他之间的生疏感而伤神。
难道时间真能淡化一切?两颗明明相爱的心,也经受不住时光的冲涮吗?
他正感伤间,却见一名服务员带着三名警装男子鱼贯入内。为首的中年警察长得肥头肥脑,鼻漕鼻、鱼泡眼,满面红光,近身时可闻到一身酒气。
这位长相如胖头鱼的警官扫视了现场一眼,问道:“是哪位报警啊?”
康小德正承受着肩关节被卸的恐惧和痛楚,又被麻脸男折腾得狼狈不堪,闻言如遇救星,嘶叫道:“警官,是我报的警!是我报的警!快——先帮我拉开身边这位。”
“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胖头鱼警官是丽都大酒店所在辖区派出所副所长,得到分局领导的私下命令而来。康小德此前所说的报警,就是向那位区公安分局领导拨了一通电话,暗示了那么几句。
康小德双手不敢乱动,眼睛却拚命地盯着何鸿远。
胖头鱼警官虽然喝了不少酒,眼力劲儿却不差。他一边指挥两名手下,把康小德和疯狂的麻脸男隔离开来,一边把目光锁定在何鸿远身上。
“是你动手故意伤人?”他向何鸿远道,“立马随我回派出所谈话。妈的,还无法无天了这是。”
何鸿远指着康小德和麻脸男,半解释半调侃道:“警官,这位康小德先生给麻脸先生下了药,又砸破了他的脸。我暂时让他的手臂离开肩关节休息一下,算不算见义勇为呢?”
胖头鱼警官指着被卸了骨的康小德和另一位青年男子,向何鸿远问道:“这俩人的伤势,是你留下的吧?”
何鸿远慌忙道:“警官,方才这俩人试图伤害我,我卸了他们的骨关节,我现在把它们接回去,便会完好回初。我这不算故意伤害吧?”
康小德被一名年轻警官守护着,叫道:“我要去医院验伤,我要告他故意伤害罪。”
何鸿远冷冷地笑道:“康小德,你这人真是一肚子坏水。当初下药陷害我不说,今日又把坏主意打到若颖身上。此时事情败露,还想给我弄个故意伤害的罪名。我可告诉你,你这肩关节既然被卸开了,想弄回去可不容易。若是二十小时之内不弄回去,等关节处的筋骨定了型,你的双手可就废喽。”
他说着,上前走到那名一条手臂被卸骨的青年男子身边,一只手缓缓托起其受伤的手臂,另一只手运起内劲,对其肩关节处一捏。
这名青年男子惨叫一声,原先受伤的胳膊却被何鸿远抡转了一圈,竟是完好如初。
他向胖头鱼警察道:“警官,这个人身上不见伤势,我便不算故意伤人吧?”
毕飞宇见识到何鸿远如此手段,心里感佩不已。他心知,何鸿远若是把这等手段,用在之前和他比武上,他会输得很难看。
庄明明在一旁轻声感叹道:“能把人的骨头玩成玩具一般,可真是神技呀!”
那名胖头鱼警察暗暗心惊,以垂询般的眼神看着康小德。
康小德到底是阴狠之人。他自以为凭他家的权势和人脉,把丽都市的骨科名医都给请来,也不在话下。如今关键是让何鸿远套上故意伤害的罪名。上次让何鸿远逃过一劫,这次他不想再放过这个足以让何鸿远定罪的机会。
他向何鸿远冷然道:“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你既然动手伤了我,便要接受法律的惩罚。至于我的伤势,自然有的是名医为我医治,不劳你为我操心。”
何鸿远无奈地摇头,道:“康小德,你是一门心思,想要踩死我呀!”
严若颖复又从门口进来,出面打圆场道:“康学长,大家都是校友,何必如此绝决呢?让他为你复原手臂,这事算是抹平了,我也不去计较下药的事。”
“下药?”康小德仿佛突然受到刺激一般,声音高亢起来,“若颖,你还是相信这位下三烂说的话。这样的草根、下三烂,怎么可能配得上你呢?你是官二代,厅级干部家的千金,被一位有前科的下三烂迷得晕头转向,不怕丢份吗?不过不要紧,你妈已经答应你我的婚事,你和他是绝不可能在一起的。”
“婚事?”
严若颖一脸的发懵。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婚事,自己竟被瞒在鼓里。如今这世道,还有包办婚姻吗?
她长相温婉而美丽,却是决绝之人。而且通过今晚之事,她看到了康小德的另一面。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她的世界将一片惨淡。
“康学长,你事事透着心机呀。”她自嘲般地向康小德一笑,“我渴望阳光和自由,不可能和一位心机男过一辈子。如今我站在你身边,就感到浑身不自在。所以,你我的婚事,只是一个笑话。我很快就要出国留学了,我希望我们不再见面。”
康小德自信地摇摇头,道:“若颖,你还是这么天真。你以为出身在我们这样的家庭,有追求自由的权利吗?离开了家庭,我们可能连活下去的力量都没有。你还是等着我,上门向你求婚吧。”
他向那名胖头鱼警官使了一个眼色。
胖头鱼警官只是听分局领导吩咐过来,尚不知康小德的身份。如今听闻到康小德求婚的对象是厅级干部家的千金,他家的地位自然更加显赫。
他讨好地看了康小德一眼,上前狠狠地推了何鸿远一把,严肃地道:“你涉嫌故意伤害,跟我到派出所一趟。”
何鸿远瞄了一眼他推人的手臂,见他如受针刺般地把手藏到身后,不竟哈哈笑道:“把我请进去容易,想要把我请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喽。康小德,这也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