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瑜在此时才注意到我的不正常,他停下来摇了摇了我问:“刘诺,你没事儿吧?”
怎么可能没事,我摇了摇头木偶一样笑了笑说:“没事,你继续说,你说到哪儿了?”
我捂着脸想了一会儿又问:“哦,你说你是迫不得已才答应他们的条件的,对吧?”
赵瑜有点不敢看我的眼睛,低下头说:“我对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摆拍了几个姿势。但是我知道你有多恨我,如果能补偿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谢谢你把真相告诉我。”我低声说完,想了想又问他,“还有吗?还有什么是你想告诉我的吗?”
赵瑜认真地说:“还有,就是对不起,真心的对不起。”
我忽然就笑了,一句对不起真的有这么大的作吗?如果“对不起”能弥补所有的错,那就真是太好了。
我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准备往外面走,但是才走了几步就觉得眼前发黑,身子不由晃了几下。
身后有一双手稳稳扶住我,我回头看到是赵瑜,无力地对他笑笑说:“我没事,我该回去了。”
赵瑜还想往前跟一步,我坚决地摆了摆手对他说:“不用!”
这两个用用尽最后的力气,我再也无力说什么,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出了咖啡厅。
一到路上,四面的声音传过来,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比冰窖里捞了出来,铺天的热气涌了过来,肺就像刚从一个缺痒的环境里出来,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
路边有空驶的车子,我拉开车门上去,说了住处的地址。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楼的,只记得上楼进房间扔了包就把自己交给了床,然后一下就睡了过去。
身体和脑子都累到了极点,如此累的原因我自己不清楚。
我是被苏放摇醒的,睁开眼睛看到近在眼前的苏放时,我还觉得奇怪,他没我的房门钥匙,是怎么进的房间呢?
“怎么回事?门都不锁你就直接睡了,也不怕进个坏人。刚才我一推门开了,吓了一跳,还以为进贼了呢。不行,你一个住太不安全了,这一带虽说是帝都最知名的商圈,但是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我总觉得不太安全。”苏放一边说,一边把我扶得坐了起来。
我只觉得他话多有点聒噪,但是却贪婪地看着他的脸,觉得他的身上满满都是温暖,我喜欢并且贪恋这种感觉。
“刘诺,你怎么了?脸这么白?手这么凉?感冒了?”他发现我的异常,用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说,“不对呀,没发烧啊。”
“没事。”我终于能说话了,微微摇了一下头。
“怎么会没事,手这么凉。”他呵斥住我的动作,认真地捏了一下我的手心,“手心里还都是汗。”
“我没发烧。”我固执地反驳。
“走,咱们去医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你这状态不正常。”苏放弯下身子,要扶我站起来。
“我没事。”我摇头,一把推开他,自己掀开毯子从床上下来。
窗外是黑的,不知道几点了,但是能看得出来太阳已经下山很久了。屋子里开了空调,不知道是我开的,还是苏放进来以后才开的。
总之,我到现在头还晕晕的,甚至在我的脑海里,见没见过赵瑜也成了一件悬岸,我此时分不清楚是自己是真的见过他,还是在做梦。
“你的电话。”苏放提醒我一声,然后拿着我的递了过来。
来电显示是赵瑜,我犹豫了一下接通。
“你现在好点儿了没有?和你分开的时候,你的脸色白得吓人,可是你又坚决地不肯让我送你,我不敢……”赵瑜说。
“没事了,谢谢你告诉的一切。”我说。
赵瑜还想说什么,我不想听了,收线,最后听到他说了一个“我”字,后面就没了。
苏放就像一下子找到了出口,他夺过我的对我说:“你有事瞒着我。”
“瞒着你的事多了。”我叹了一口气。
彼此都是成年人,谁没几个见不得人的秘密呢。
他却没理会,第一次蛮不讲理地划开我的屏幕锁,然后找到了赵瑜的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我跳起来去夺,被他转着圈儿的躲开。
“赵瑜,我是苏放。前几天和你见过面,我现在是刘诺的准男朋友,你和她说了什么,她现在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苏放先自报家门,再直接扔出问题。
我看不到赵瑜的表情,但能猜得到,一定是被问蒙了。
电话都打通了,苏放又是非常君子的直接发问,我索性松开手,自己走到客厅里,从柜子里翻出一瓶几天前在超市买的红酒,然后起开了盖子,自己直接倒了一大杯喝了下去。
睡了一觉,身体上的寒意褪去了,心里却更冷了,脚下虚浮得如同踩了棉花,我不喝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借酒浇愁,确实有点用,喝完以后我没那么冷了。
然后,我抱着酒瓶子坐在地毯上,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想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折磨自己,真心挺没出息的。我为什么不去找奥斯特问个清楚呢?
但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自己拍死在萌芽状态。
问他?以什么姿态问?本来就是一场协议,那么高额的回报,傻子也能想得当里面应该包含陪睡吧。可惜,我当时就只看到好处,没想到女朋友还有陪上床的这一项义务。
人家玩腻了,又怕我当真,耍了这么一招,过分吗?
我自顾自地想着这些,不知道苏放在卧室里和赵瑜都说了些什么,过了好大一会儿,苏放才从里面出来,看到我坐在地上,马上就走过来一把抱起我说:“身上那么凉,还敢往地上坐,不怕感冒啊!”
我冲他笑了笑。
他应该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对我态度照常。
一整晚上,他如同老妈子一样管东管西,还管我喝酒,直到我睡着了,才觉得耳根子清净下来。
第二天临分开时,苏放很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问:“昨天晚上的事你不说,我也能查出为什么。你今天去上班,有问题吗?”
“没问题,为了人民币,姐刀山火海都能下。”我假装无事。
不就是被人骗被人甩嘛,我又不是没经历过,就当那段感情和那张膜一样,迟早都是要破的……
我很平静,苏放也很平静,直到三天的周五下午。
一下楼我就看到了苏放,就倚着电梯的玻璃幕墙,眼巴巴地看着开开合合的六部电梯门,跟盼糖果的孩子一样,看到我眼睛一亮,走了上来。
“专门等我的?”我问。
“是。”苏放在看到我以后,脸上的焦急收了起来,冷冷地回答。
他少有这样的语气,我有点不解:“在我们老板的眼皮子底下拉人,你也不怕我担上一个商业间谍的名头,在这一行做臭了名声以后,找不到工作,你养我呀!”
“我养,只要你愿意。”苏放望着我说。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电梯门开了,周梁和他新来的美艳女秘书一起走了出来,看到我和苏放很惊讶,他站住脚步看看我问:“一看到这个男人,我就觉得我的项目要黄了。”
“我朋友,我们不谈工作的。”我忙解释。
“刘诺,你有意思吗?为了一份工作卑躬屈膝的,天天讨好别人,陪着小心。我怎么了?怎么就比不上你眼前的任何一个男人呢。”苏放是突然发飚了。
不仅我惊讶,周梁也很惊讶,他走上前,拍了拍苏放的肩膀说:“自己追不到妹子,是你的问题,不是妹子的问题,是男人就往自己身上找找。要是我,软的不行,还不会来硬的呀。我告诉,谈感情没问题,但别想从我的公司里挖人。”
说完周梁着我说:“带着你的小男友赶紧走吧,站在这儿再吵一会儿,小心上明天早上京华时报的八卦头条。或者说,你们要是真想上,我打个爆料电话,还能挣三五百的爆料费。”
说完他与美艳女秘书一起离开了大厦。
苏放此时稍微有了一点理智,他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到帝都以后生活圈子很少,每天基本上三点一线,公司——家——健身房。彭悦与我虽是老乡加朋友,一个月也未必见得上一次面。
我被苏放拉扯出去的过程很配合,现在公司关于我的传闻已经很多了,我真的介意再多一条。
他的黑色奔驰车在路边低调的停着,把我塞进车里,他才松了一口气。
我问他去哪儿,他一声不吭。
车子从永安里拐出来上了建国路一直往东,转上了东四环又走了半个小时,停在一个高档的涉外小区。
他把车子停好,拉开车门对我说:“跟我回家。”
“为什么?”我问他。
他依然不回答,拉着我的手就走。
苏放这个样子,让我觉得有点害怕。
这的房子是两梯三户,出了电梯正对着的就是苏放的房子,刷开银灰色的房门,他把我带了进去。
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纯男人的住处,一切都是黑白灰为主调,简洁到不能再简洁了。
沙发干净利落,连个多出来的靠垫抱枕都没有,白色茶几上摆着一对黑瓷的花瓶,里面插着几枝万年青,枝叶苍翠。
厨房是开放式的,以餐桌做为隔断,横在客厅的最右边。厨房的流理台面对的是一排落地窗,视线采光好到爆。
客厅外面是层退式露台,我环顾了一周在沙发上坐下来。
“很多话不方便在外面说,今天索性说个明白。”苏放水都不给我倒一杯,直接接了一把椅子坐在我对面。
他这样比我高出一头,居高临下的姿态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而且,我不知道他有什么要说的,只觉得云里雾里。
“刘诺,表面上看来你很坚强,实际上骨子里你懦弱到家了。”苏放直接问道,“你为什么和奥斯特签那个狗屁女友协议?是为了钱吗?你不是这种人。”
他给我下了定义,然后看着我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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