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秋冉脚上的布鞋触到铺在地上的长毛地毯,差点摔倒。她稳住身体,揉揉被她捏痛的腕子,问:“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事。”宜鸢笑着,一屁股坐在床上,不经意地指着身边一大叠的新衣服,说道:“裁缝店把我订的衣裳送来了,你帮我试试吧。”
“啊!?”听了她的话,秋冉讶异到不行。她这辈子听过试菜,第一次听说帮人试衣服。
“这、这不好吧?”她支支吾吾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我身体不好,前几天又感冒了。这样脱脱穿穿,又会加重。你和我身材差不多,长得又有几分像。看着你穿,我更能看出衣服好坏。你说是不是?”
“我……我哪里能和宜鸢小姐长得像啊!”秋冉低着头,揉搓着自己的手掌,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一个丫头,没有那么好的福气。”
宜鸢一声冷笑,撇过头去,“丫头也罢、小姐也罢。没有自由,就都是笼中鸟。不过是我的牢笼漂亮一点。”
“宜鸢小姐,你说什么啊?”秋冉听得一头雾水。
“没什么。”宜鸢站起来,拿起新衣披到秋冉身上,热情地说道:“快试试吧。”新衣贴在玲珑的曲线上,秋冉摸着平日难以穿到的高级布料,心神不由荡漾。心里已经放弃抵抗,嘴里嘟囔,道:“宜鸢小姐,这不好吧?大少奶奶晓得,会骂我的。”
“怎么会?”宜鸢道:“大嫂是最会做人的人,我现在去求她让你来,她也绝不会不答应。对不对?”
秋冉点点头,欣然拿起衣裳,躲到屏风后面。不一会儿,羞答答地走出来。簇新的文明新装,窄小腰身,袄不过臀,袖不过肘。秋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果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你穿上这身衣服,谁都要把你认做小姐。”宜鸢笑着走到秋冉身后,提了提她肩膀上的衣服,再把手放到她腰身上。
秋冉被恭维得轻飘飘的,脸红透了。
“你可比我胖一点,肩膀和腰可得改宽一分。来,把额头上的浏海放下来几绺,然后涂上口红。”
秋冉晕晕乎乎,被宜鸢拉住,任她描眉画眼,口红胭脂一涂上,整个人的感觉立即有了八分宜鸢小姐的风味。
“这是我吗?”秋冉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镜中人。
宜鸢同样盯着镜中的秋冉,静静地未发一言。
秋冉脱下身上的新衣,试穿连衣裙、大衣、礼服和运动装。样样都很漂亮,美中不足她比宜鸢丰满一点,腰身处微微有些紧张。
轮到试穿最后一套衣裳后,宜鸢笑着伸手阻止秋冉把它脱下来,“这套衣裳就送给你好了。”
秋冉惊喜不已,因为这条洋裙她穿着特别好看。
鸡胸领的百褶裙大摆裙,白底布料裳印着妖娆的黄色剑荷。腰身收得特别紧,窄窄的红皮带系上,青春靓丽。
“真的送我吗?”秋冉有点不确定地问。
“真的。”宜鸢笑道:“穿着去吧。让外面的人都吓一跳。看他们会不会叫你小姐?”
秋冉捂着嘴,呵呵笑起来,觉得这个捉弄人的主意好极了,真的提着裙子出去。
她正左顾右盼时,楼梯口咚咚上来个男人。正是上官清逸。
秋冉忙收敛住笑容,把头微微扬起,学着宜鸢往常孤傲的样子,慢慢走过去。劈面和清逸相遇。
清逸停住脚步,扫视她一眼,往后又退一步。
“你——”
秋冉心里正在得意,想:小子还不赶快叫姐姐!
哪知清逸说道:“秋冉,你干什么偷穿宜鸢姐姐的衣服?我心,被她发现告诉大嫂。”
“你——”秋冉顿时整个脸垮下来,像戳破的气球憋着嘴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上官清逸伸手把她的头发抚弄两下,又把她的口红用袖子擦去。半嘲半笑地说道:“是个番茄就别装苹果。快去把衣服换了吧。可要笑死人了!”说完,哈哈大笑而去。
留下秋冉气得在原地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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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阿霓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女孩中少有的大气,泰山崩于前,还能侃侃而谈的豪爽。她是好人又不是一味做老好人,若有人欺负她,她一定狠狠地打回去。偶尔也会做做坏人,可从不伤害好人。
她是这么特别,像个太阳吸引大家向她靠近。和她呆在一个房间,你会不由自主听她说话,向她走去,即使什么都不说,安安静静坐在她身边就够了。
所有人,自然上官博彦也不例外。
他已经决定要去抚州,今天从军部回家是来向母亲告别,也是来向惠阿霓辞行。
他想看看惠阿霓对他去振武学堂读书,是个什么样态度。
舍不得,还是巴不得?
会抱着他哭或者是偷偷流眼泪?
一想到她各种各样的表情,博彦整个人晕乎乎的。心不在焉地收拾着行李,不时抬眼偷看坐在床上翻画报的惠阿霓。
今晚阿霓有点奇怪,手翻着书,眼睛却看着地板,心不晓得在想什么。
“咳、咳。”
惠阿霓抬眼看已走到床前的上官博彦,不解地朝他眨了眨眼。问:“你有什么事?”
博彦清了清嗓子,骄傲地说:“我明天要去抚州振武学堂。也许过不了多久还要去西点军校。”
惠阿霓心里还在想嘉禾的事,听他这么说,心下奇怪。他要去抚州的事阖府上下都知道,为什么还单单独独提出来?
阿霓嘴里不自觉地“嗯。”了一声,当作回答。
博彦心里大感不快,她既没表现出欣喜也没对他的离去表示伤心,就“嗯”一下打发了。
“西点军校是世界上最好的军事学校——"鲁公子继续说道。
她仍毫无反应,茫然地看着他,“那又怎么样?”最好的军事学校,她才不稀罕。
上官博彦忍不住恼火地说道:“惠阿霓,西点军校可是比日本士官学校好得多的学校!”
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说完,他陡然脸皮底下都红了。转身背对着她,说道:“你不知道就算了,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