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话题总是会让人快速放松下来,谢天谢地,房间里的气氛终于正常起来。上官云澈也开始和姐姐谈论起欧洲香肠和中式香肠的不同之处。茉莉坐在一旁,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说话间,甄信品再次敲门进来,他没有拿茶,而是向宜画扬了扬手里的红酒。
“哇唔!这可是好东西!”宜画指着红酒大笑,“冰酒!对不对?”
“可就是这个。”甄信品摇晃着手里清脆作响的透明酒杯,斟了四杯。
“喝一点吧。”甄信品递给上官云澈一杯,揶揄道,“知道你戒了酒,但这冰酒难得,今天的陪你的人也难得。如果不陪我喝一杯就太不够意思了。”
茉莉面露惊奇,不知他居然把酒也戒了。
上官云澈瞪了甄信品这个搅局的家伙一眼,看他拿起酒杯朝茉莉的方向嚷道:“jase——”
“住嘴!”上官云澈拿过他手里的酒杯,仰头而尽。甘醇的酒液顺着喉管烧灼到他的胃。
“好,好!”甄信品大笑着也饮足一杯,顺手又给他满上足足一杯。
上官宜画慢饮着,支着腮对茉莉笑道:“你也喝一点点吧,冰酒并非普通的红酒。”
冰酒不是冰过的酒,也不是结了冰的酒,而是用结了冰的葡萄酿制的酒。因为产量稀少,酿制困难,所以价格特别昂贵。
茉莉推辞不过,接过酒杯小心地酌饮一口,有些酸、有些甜还有些酒精的芳香。她不是品酒大师,再多的美妙就讲不出来,只觉得这酒好喝,入口好,也不烧心。
大概吃饭的时候他们就喝了不少酒,现在又接着喝下去,边饮边聊,渐渐的每个人脸上都蒙上醉意。
“哎,jase,你的厨艺是在上海学的吗?”甄信品倒在沙发上,嘻嘻哈哈踢着上官云澈的椅子,“喂,你这小子,有口福啊!难怪那时候整日不出来,原来是躲在家里佳人有约。”
上官云澈捏着手里的酒杯自嘲的微微一笑,好久未饮酒,酒量大不如前,几杯黄汤就灌得他脑子沉重。
茉莉的脸上一坨酌红,酒精冲昏了头脑,“甄先生,你莫误会。其实……他并不喜欢吃我做的菜。”至少在上海时乃是如此。
甄信品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
“云官,你真是太不应该!为什么不吃jase做的东西?一个女人辛辛苦苦下厨,不管做得多难吃,你都不能说不喜欢。”
大家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照得上官云澈脸上一览无遗,他火大地瞪起眼睛,用力地把酒杯放到桌上。
“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吃你做的东西了?你哪只耳朵听见的?别冤枉人,好不好?”
茉莉涨红了脸,不甘示弱地回敬道:“我两只耳朵都听见了!你说何苦花功夫做那些个东西,随便上街吃或是找个厨师都可以。你这不就是嫌弃我,不喜欢吃我做的东西吗?”
“你——我就没见过比你更蠢的女人!”上官云澈头发都竖起,脸上亦是憋得通红,“我是想多点时间和你相处,而不是每次回到家,都是你在厨房,我在客厅!”
甄信品和上官宜画全笑了起来。茉莉全身都热起来,秋水般的眼睛难堪地垂目下去。
话一脱口,上官云澈就后悔不迭。时过境迁,还来讲这个。他也是蠢到底的男人。
甄信品抚额叹道:“云官,你还真是当之无愧的情痴啊!”
“懒得理你们!”上官云澈生气地甩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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酿制冰酒的机遇是可遇不可求的,要碰到气候恰好适当的时候才能酿制。当葡萄成熟还留在树上没有采摘下来时,忽然遇到时分气温突然骤降到零度以下。葡萄中的一些水分结成了冰,而葡萄内的另一部分水份因为含有糖分,阻止了结冰的形成,还是液体状态。这时候立即采摘葡萄榨汁,流出来的仍是呈液体状态,含糖分较高的汁液。用这种高糖分的葡萄汁去酿酒,酿出来的酒就是冰酒。这种酒喝起来芳香馥郁,酸甜可口,绝不腻口。
像不像所谓的最好的爱情,早一分不行,晚一分不行,必须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能保留住爱情最高的糖分。
上官云澈饮躲在书房喝着一杯一杯冰酒,想他和茉莉,是不是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的运气。
总是擦肩而过,总是求而不可得。
“咳、咳、咳。”
“进来。”
门外的人迟疑很久,半晌才推门进来。她轻轻关上门,站在暗处,怯生生地说:“我来——看看你,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上官云澈苦笑,面对着她,他怎么会还好?
宜画姐姐眼睛辣毒着,甄信品更是老奸巨猾。他对茉莉的心思,他们看得真切。接下来还要面对宜维和宜室姐姐的质问和怒气,然后还有国内的大嫂、大哥、二哥,他们全会知道……
他痛苦地端起酒杯,猛地灌下一大口。
“你少喝一点吧……”茉莉走近他,隔着三两步的距离,轻轻地说。
看着她远远不敢靠近自己,上官云澈笑出了声。美人如花隔云端,她永远都是远远的难以靠近。
“你别喝了!”
看他一杯接着一杯,她想不得心里的千头万绪,走过去用力抢夺他手里的杯子。
深红色的琼浆挣泼出来,溅在她的身上,蓝色的裙子上开了朵朵梅花。靓丽的梅花在蓬起的胸脯上起伏,他顺着柔美的胸部线条往上看,纤细的胳膊,弯曲颈子,翘立的小下巴、挺直的鼻子、美丽的眼睛……
他充满侵略的目光,让她慌张。
“对,对不起——”
酒杯掉在厚重的地毯上,她扭头往外跑。已经太晚,他紧得不能再紧地把她拥在怀里。
“茉莉,”他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恨不得把她变成自己的肋骨。
一次,哪怕一次也好,完完全全拥有她的全部。
“云……”她哆哆嗦嗦颤栗着,心潮澎湃,不晓得该推开他还是该拥紧他。
他把书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捂住她的嘴巴狠狠压在冰冷的桌面。他的手卷起她的上衣,握紧她的丰满。
铺天盖地的力量让茉莉无法挣扎,她感到身后他粗暴的动作,没有半点温情。她被折叠着,她被舒展着,他像野兽,疯狂而毫不掩饰。
她臣服在他的火焰之下,像个无措的孩子傻傻的什么都不会做。
事情发生得那么迅猛,热烈。
她来不及躲藏,拒绝,细细尖叫,身体痛得比第一次更加厉害。
他狠狠地一次比一次激烈。
桌面是冰冷的,眼泪是温热的。她无声流着眼泪,默默承受他在身后给予的一切。
她好想告诉他,不管他要什么,她就会给,哪怕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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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是逃也似的离开公使馆的,疯狂之举后,她几乎是看都不敢看他,匆匆地扣好衣襟夺门而出。
上官云澈颓然倒在胡桃木大椅子上没有追她,如何追她?即使追上又不能把她留下来。
空虚还是空虚,得到之后的空虚比未得到时更甚。
他还来不及整理纷乱的思绪,二个姐姐就冲了进来。
领头的细姐,上来便是一记清脆的耳光。
“上官云澈,你还有没有出息啊?”
上官宜维快气疯了,若不是宜室拉着,还要冲上去揍这不争气的弟弟几拳,她把面皮挣成紫色,拍着桌子怒骂道:“她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你到现在还没看清楚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啊!上官云澈,你想一想那个吕碧雪是怎么在报纸上诋毁大嫂和大哥的,你全忘了,是不是,是不是?”
宜维哭着用拳头使劲敲打弟弟的肩膀,“云澈,你醒醒,醒醒啊……”
“云官,这件事你做得真不好。”一贯和善的宜室亦皱眉叹气:“你还是赶快把她辞退了吧。毕竟她结了婚,你也是有未婚妻的人。”
他沉默着,把头垂得低低的。
“云澈,你倒说说话啊?”
“云澈——“
“你们要我说什么?”他抬起头,空洞地望着前方,脸上有鲜红的五爪红印,“姐姐,如果我能忘了她,我早忘记了。如果我能和别人结婚,我早结婚了!难道,你们就没有放在心里怎么也割舍不下的人吗?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要逼我去做!”
说着,说着,悲哀无比地伏在桌上哭起来。他喜欢她,他爱她。深深的,毫无指望和明天的喜欢和爱。但又知道他不能再继续爱她,不能再喜欢她。因为他们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宜室姐姐,你看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子,没出息——“宜维指着弟弟,一边哭一边骂。她恨他,更心疼他。
“好了,好了。”宜室安抚着宜维,“道理云澈都懂的,你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上官云澈不知道自己伏在桌上流了多久眼泪,成年后他未曾这样伤心的哭过。即使是七年前,最难过的时候,也没觉得茉莉离他这么遥远过。
他听到宜室劝着宜维出去,知道宜画姐姐进来安慰过他。他不抬头,一直伏在桌上。
他疲倦地睡着,醒来的时候,看见釉红发亮的地板上孤零零的落着一朵大丽花。失去水份的滋养,花瓣已有些疲软,但依然无损它的美丽。他弯腰拾了起来,闭上眼睛,低头嗅花蕊中的芬芳。
“云澈、云澈……”她的喘息和呻吟宛如还在耳边。
他用力呼吸,恨不得在溺毙其中。